这时,一个站台服务人员走了过来,是个四十来岁的老娘们儿,指着刘汉喊了一句:
“嗨!你干什么?给我下来,你不准走!”
刘汉笑了笑:“我下去你工作就没了,你信不信?”
咣当,窗户落下。
那女人气得拍窗户叫板:“有种你下来!”
刘汉转身扫向众人,发现宽敞不少,再没人往这个位置挤。
再转身的时候,列车已经启动,他冲着站台女服务员微笑摆摆手:“再见。”
那女服务员瞪着他,心中却在嘀咕,只怕这人真有背景。
她见过的人太多了,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心平气和,没有大喊大叫的,不是他们没脾气,只是不在一个重量级用不着发脾气,就像人不会因为蚊子咬一口发火,碾死就行了。
她刚才敢叫板,只是断定刘汉不可能下来而已。
那个文弱女孩没想到帮她的人是如此恐怖的人物,她呆滞了半晌,终于怯怯起身说:“大哥你坐。”
刘汉笑了笑:“你坐吧,等人少了再找你的座位,我坐累了。”
女孩迟疑了一下,不敢违拗,又乖乖的坐下。
刘汉把窗户重新打开,顿时新鲜空气吹进来,女孩的长发飘起,眯上眼睛。
刘硬体贴地对女孩道:“你不喜欢吹风咱俩换换,我愿意吹风。”
女孩清秀的面庞露出笑容:“火车头烧的煤渣迷眼,一路吹到燕京,整个脸都是黑的。”
“不要紧,我是农村人抗造。”刘硬笑着起身。
“谢谢姐姐。”女孩只好和刘硬换了一下位置。
刘硬笑问:“你去燕京上学啊?”
“是,在燕京大学。”女孩不好意思的一笑:“我叫沈梓。”
“婶子?”刘硬惊讶。
“不是,沈阳的沈,木辛梓。”
刘汉哈哈大笑。
刘硬莞尔:“你这个名字有学问,我最羡慕大学生,可惜没有机会,恢复高考的时候,我得照顾爸爸。现在不用照顾了,可这个瘪犊子让我生孩子。”
她和刘汉很默契的不暴露身份,不提名字也不叫姐姐弟弟。
沈梓却想当然的以为两人是两口子,噗嗤一笑:“你和大哥真有夫妻相。”
刘汉莞尔。
沈梓又问:“姐姐做什么工作?”
“我没工作,就靠这个祖宗养活。”刘硬笑道。
刘汉也笑道:“我也没工作,我妈做什么我吃什么,从来不敢点菜。”
沈梓咯咯大笑,理所当然的以为两人靠老人活着。
忽然。
隔壁卧铺车厢的门打开,列车员冲着硬座车厢喊了一声:“没有能看懂英文的?有没有?有没有?卧铺车厢有人晕倒了,他自己随身带的药,谁能看懂说明书?”
这边立刻有人促狭的喊了一声:“这有一个燕京大学的!”
沈梓一窘,她的水平常用英语还凑合,医药英文那是两回事啊。
列车员挤不过来,只是焦急地喊:“赶紧过来,救人要紧,晕倒的是外国友人!”
这个时代,牵涉外国人的事情,都是天大的事,死了更不得了,有没有责任都得撸一串,就这么一个列车,最大的官儿是列车长,哪能禁得住上面的大棒?
刘汉看出她的窘迫,笑道:“走,不在这受罪,咱们三个换卧铺。”
众人一呆,我去,外国人死了倒給你们?
刘硬却泰然拎起脚下的包,交给刘汉。
沈梓好似怀里揣了十五个兔子,七上八下,只能硬着头皮,拎着行李跟着。
两人的座位已经被迅速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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