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灶房里起了烟,小姑娘被呛地咳嗽起来。
“你把窗户开开啊。”裴松站在外面,伸手将半开的竹窗完全打开。
他拍了把手上的灰,坐回马扎上看秦既白编筐。
紧张,出离的紧张,指尖发抖,不太听使唤。
裴松看出来了。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秦既白苍白的脸孔泛着些不正常的红,颈子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汗。
其实打从秦家回来就已是这般模样。
悬空的手缓慢地拐了个弯,摸到了秦既白的额头上:“这么热!你这不成,得去瞧郎中。”
裴松刚想起身,却被秦既白抓住了手腕,细长的手指一碰上来,又烫着一般赶紧缩了回去,嘴唇开阖:“不用去,是天太热了。”
“你胡扯。”裴松竖起眉毛,“是不是给打坏了?走走走去瞧郎中。”
“真的没事儿,我不想去。”
秦既白不想去,打从心底里的抵触。
看郎中耗时耗力,还耗钱。连亲爹都嫌厌的事儿,他凭啥妄想裴松会和旁的不一样,再说他已经很麻烦他了。
秦既白抿了抿唇,艰涩道:“我这样挺久的了,真的没啥事儿,松哥。”
裴松半信半疑地垂下眼,他伸手捏了把他的肩膀:“成吧,要是撑不住了你告诉哥。”
秦既白点头应了一声,就听外面一阵嘈响,林杏的声音聒噪地传了过来。
裴松偏头往外一瞧,正看见裴榕和林杏进院子,不用想也知道林杏是在说下午的事儿,小哥儿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大哥就拉着我往边上一站,和那陶婆子对骂‘我裴松打架就没输过’!陶婆子一听,脸都绿成酱瓜了,说话儿直结巴!我大哥可厉害!”
见林杏比着大拇指,裴松罕见的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站起身走到俩人跟前:“这一天天说的比戏本子还好听,快进屋。”
林杏咧着嘴“嘿嘿”地笑,他抬手将个小篮子举到了裴松眼前,掀开白布面,里头放着一碟饼子:“我嫂子叫拿的,她刚烙的萝卜饼子。”
农家人不舍得使油,黑面饼子烙得过了头,有点糊,起了一层黑焦的锅巴。铲子铲到的地方破开口,露出里面粗细匀称的青白萝卜丝,散出一股子清香。
“琴嫂子干啥这客气。”裴松接过小筐子,笑着朝灶房里面喊,“椿儿!不用贴玉米饼了,杏儿拎饼子来了。”
“啊?我都做上了!”小姑娘举着满是面粉的手跑出来,叫了声“二哥”,又转脸去看裴松。
“那就做吧,吃不完咱明儿早吃,省得早起了。”
裴椿鼓了下脸:“晨里光吃饼子你又得嫌干,要汤汤水水的,明儿再说明儿的吧。”
裴松干笑两声,颇有些讨好:“好椿儿,哥全指望你了。”
院子里闹闹糟糟的,彼此熟络地说话、笑闹,不需要一件事、一句话翻来覆去地思考后再找准了时机脱口,好像不管说了什么,都没人会生气,就算过了火,也能腻着、闹着就此揭过去。
秦既白有些眼热,这是他完全不敢想、不敢触碰,却又求之不得的。
他在岁月的荒原中踽踽独行,终于得见一片茂林,让那本该在男人拒绝他求亲时就湮灭的妄想,一霎间死灰复燃。
秦既白神色复杂地看着裴松,贪图着微末的欢愉。
“傻小子又想啥呢?叫你呢!”
游离的魂魄倏然归位,秦既白的目光缓慢亮了起来。
裴松轻易地将笼罩在他周身的黑暗撕开了一道缝隙,把他拉进了光里。
秦既白站起身,无措地伸手抓紧了裤缝。
裴松瞧出来他紧张,笑着说:“今儿个刚捡回来的,秦家大郎秦既白,这我二弟裴榕,比你还大两岁,你跟着椿儿叫二哥吧。”
这会儿的裴松,还没有一点儿要和秦既白成亲的自觉,自顾自就安排起来了。
倒是裴榕上下打量了一番人,一张木然的老脸:“叫名字吧。”
灶房里柴火烧得旺盛,饭菜的香味随着缭绕的烟雾飘进院子里。
裴家地里没留下几垄地种蔬菜,因此像蕃柿子这种需要费心思经营的,是裴松帮邻居婶子背筐、干苦力活,人家硬塞给他的。
才从地里下来的蕃柿子,红里还透着青,切成块儿下进锅里,浓郁的汁水烹入热油,“滋滋啦啦”一股子酸甜的香。
待铲子翻炒出细密的沙,舀两瓢子清水进锅煮沸。
正好晌午时候还留了一个鸡蛋,沿着碗沿磕开,搅打碎了倒入锅中,鸡蛋遇见热汤膨大成云朵状的鸡蛋花,用铲子搅开,再将方才冲好的面絮子下进锅里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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