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两年,太子与陈王暗地党争,各派官员各自站队,同气连枝,但凡触碰到了其中一员的利益,就会立即被群起而攻之,互相遮掩,混淆黑白。
河域治水之事,就是这样的例子。
明明是官员政务懈怠、赈灾失利,却反过来参奏兴修水利的魏王,仗着能拉帮结帮,朝内又有陈王作保,便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杜中书是饱读诗书的清流端臣,又曾三朝为官,见多了公事私办致朝政紊乱、帝王蒙蔽的例子,如今眼见政局紊乱至此,再做不到眼见不公,却还要闭口不言!
“魏王遭逢行刺,陛下若不加安抚照护,便是等同纵容奸臣所为!圣贤有云,为政之道,当持公允,方能下安民心,上定国基,魏王殿下在河域推行利民之策,却因触动小人之辈的利益而屡遭弹劾,此风绝不可长,更不可纵!否则将来何人再敢为百姓谋福祉?”
杜中书门下弟子甚多,如今都是三省要员,见老师出列谏言,众人也纷纷上前跪地附和:
“中书令所言极是,惟宽惟公,方能载道!”
党派争权的倾轧,在朝堂上必然导致正直之人受打压,清流之士遭排挤,没什么根基的就算站了队,也会被踢出去挡箭。时间久了,人人自危,再想明哲保身的人都难免情绪起伏,忍不住激昂宣泄。
御帐内,孝德帝急促地咳嗽起来。
太子和陈王连忙前后进帐,侍疾之际,又都争着各自谏言。
皇帝挥手制止住儿子,平复住气息,朝外问道:
“阿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目光,集聚到帐前云桑的身上。
云桑被侍女扶着,胳膊上裹压着之前御医包扎的药巾,神色中似仍透着些许怔然。
“甥女去给魏王哥哥送行,马匹突然失惊疾奔。”
云桑轻声道:“一直到了山林里面,随车的侍卫才把马控制住。然后梁州县衙的骑兵就追来了,用兵器击破车厢,上车行刺,魏王哥哥……”
她顿了住。
脑海里,又浮现出宁策自伤的那一幕。
她现在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敌兵钢刀劈下的那一刹,宁策没有躲。
他就是想受伤,就是想示弱,就是让朝臣心生同情,让对手放松警惕!
只是他没料到,自己会帮他挡下了那一刀。
满地伏跪的朝臣之中,陆进贤亦朝云桑望来,神色凝重。
云桑明白,自己此刻的回答,能定宁策生死。
数年来,他偏安一隅,连兴修水利这样的事都会反过来遭人弹劾,可见处境艰难、夹缝求生,自己此时只需斩钉截铁,当众哭闹揭发,必是能毁他所有。
可无论她与宁策恩怨若何,杜中书的那些话确确实实没有错。
她亲睹过河域流民的逃亡,见识过泾阳县牢的惨状,宁策生死成败是一回事,但说出真相,让那些颠倒黑白的地方官员反过来得偿所愿,她也绝不想看见。
云桑心绪纷杂迷惘,良久,微垂视线:
“魏王哥哥……只一心护住我,自己却被那些贼兵打伤了。”
少女姿容殊丽,纤弱盈盈,停顿垂眸的片刻看着不似犹豫,倒像是被吓坏后、不得已又回忆起惨烈的无助,实是引人怜惜。
伏跪着的朝臣们,顿时再度俯身进言,一片力谏彻查河域,肃清朝纲。
御帐内,孝德帝咳嗽了片刻。
“诸卿起身吧。没能好好处理河域之乱,皆乃朕之过!咳,咳……”
他挥开欲劝的太子和陈王,长叹一息,“敬怀皇兄只有策儿和诩儿两个儿子。诩儿生来带疾,如今策儿又……咳咳……朕自是会彻查到底,还他公道。传朕口谕,让魏王随朕一同回京,着御医署为其疗伤,竭尽所能,不惜代价。”
*
是夜,御驾与随官行至昭兴,入住行宫。
此处行宫殿舍有限,不设行台,禁卫与内侍忙着为各位贵人安置寝所,奔走穿梭,指挥催促。
陆进贤跟着宫人,走到偏殿的角落,朝墙下负手之人行礼:
“殿下。”
太子转过身来。
陆进贤斟酌了下,再度行礼:“殿下将来若再有什么动作,烦请提前知会臣一声。”
太子冷笑:“怎么?见你未婚妻被牵连受伤,找孤兴师问罪来了?提前知会你?你求娶阿梓,怎么没提前询问孤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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