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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蝼蚁（第1页）

李长生缓缓起身，这是他镇守长生酒馆万载以来，第一次主动起身。他周身道韵流转，白衣在混沌气息中猎猎作响，指尖的混沌气息与外界那股混沌之力遥遥相对，却又泾渭分明——外界混沌狂躁如凶兽，他指尖的混沌却温顺如溪流，仿佛他本身便是混沌的主宰。

金阳保持着躬身的姿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并非因恐惧，而是李长生起身的瞬间，整个酒馆的空间仿佛被凝固，连他体内奔腾的逆劫境道韵都变得滞涩。他曾以为突破逆劫境便已触碰到仙道巅峰，可在李长生面前，他才明白自己不过是刚学会走路的孩童，所谓的“超越天命境”，在这位镇守酒馆万载的前辈眼中，或许连蝼蚁都算不上。

李长生没有看金阳，目光越过酒馆的木窗，落在那片被混沌笼罩的瀚海。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既无期待，也无波澜，仿佛窗外那足以让三界修士为之疯狂的混沌之门虚影，不过是寻常的风沙。他指尖轻轻一弹，一缕极淡的白气飘出，落在酒馆门口——那白气触碰到外界的混沌气息时，狂躁的混沌瞬间如被驯服的巨兽，主动让出一条通往酒馆的小径，连一丝混沌之力都不敢沾染酒馆的门槛。

“三百年。”李长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混沌的力量，每个字落在金阳耳中，都如惊雷炸响，“你们倒是比我想的，更着急。”

金阳不敢抬头，恭敬回道：“混沌之门每十万年才会显现一次，此次更是直接在瀚海现世，宗主说这是天赐机缘，若能亲眼见证其开启，或许能窥探到飞升上界的奥秘，前辈您……”

“飞升？”李长生终于将目光转向金阳，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你们穷尽一生追求的飞升，在混沌眼里，不过是蝼蚁搬家。”

话音落下，金阳突然感觉体内的道韵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在抗拒李长生话语中的某种力量。他急忙稳住心神，却发现李长生早已收回目光，正抬手擦拭着柜台上的一个旧酒壶。那酒壶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可当李长生的手指拂过壶身时，金阳竟从壶身上看到了星河运转的轨迹，听到了岁月流淌的声音——那分明是一件超越他认知的所有境界的无上法宝，可在李长生手中，却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壶。

李长生擦完酒壶，将其放回原位，动作缓慢而机械，仿佛重复了万载的习惯早已刻入骨髓。他看向金阳，语气依旧漠然：“混沌深处，危险远超你们想象。天外仙宗的宗主，应该知道混沌之门开启时，会伴随混沌古兽出没吧？”

金阳心中一凛，连忙回道：“宗主已联合了三界八大仙门的逆劫境修士，共组成护道大阵，足以抵御混沌古兽的攻击。而且晚辈听闻，前辈曾在万年前独自闯入混沌深处，若有前辈同行，此次之行定然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李长生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弧度并非嘲讽，也非笑意，只是单纯的肌肉牵动，“万年前，我在混沌深处见过一头混沌古兽，它吐一口气，便能让一个星域化为虚无。你们所谓的护道大阵，在它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

金阳的身体僵住了。他从未听说过如此恐怖的混沌古兽，宗主和其他仙门的长老们也只说混沌古兽虽强，却可依靠大阵抵御。他想反驳，却在接触到李长生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时，将所有话咽了回去——他知道，李长生不会说谎，也没必要说谎。

李长生没有理会金阳的反应，转身走向酒馆的后门。那里原本是一面土墙，可当他走近时，土墙自动分开，露出一条通往未知空间的小径。小径两旁没有光亮，却隐约能看到无数光点闪烁，那些光点并非星辰，而是一个个被封印的混沌碎片，每一块碎片都蕴含着足以让天命境修士瞬间陨落的力量。

“跟上。”李长生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没有回头，也没有停顿。

金阳连忙跟上，踏入小径的瞬间，他感觉周身的混沌之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宁静。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发现体内的逆劫境道韵竟变得前所未有的顺畅，仿佛这里的空间能滋养修士的道基。他心中震撼，却不敢多问，只能快步跟在李长生身后。

小径很长，仿佛没有尽头。金阳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却依旧看不到终点。他忍不住抬头看向李长生的背影，那道白色的身影明明就在前方不远处，却仿佛隔着万水千山，无论他如何加快脚步，都无法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前辈，这条小径……”金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这是我用混沌之力开辟的空间通道，直接通往混沌深处。”李长生的声音传来，没有丝毫起伏，“若是走外界的路，你们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到达混沌之门所在的位置，而且途中要经过九处混沌乱流区，以你们的实力，能活着到达的，不足三成。”

金阳心中又是一震。他终于明白，李长生看似漠然，实则早已为他们铺好了路。可他看着李长生的背影，却丝毫感受不到善意，只觉得这位前辈的一切行为，都像是在完成一件早已设定好的任务，没有任何感情掺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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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那光亮并非阳光，也非仙力发出的光芒，而是一种蕴含着混沌本源的金色光芒，每一缕光芒都带着磅礴的生命之力，却又夹杂着毁灭的气息——那是混沌之门散发出的光芒。

李长生率先走出通道，金阳紧随其后。当他走出通道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呆住了。

只见前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海洋，混沌之气翻滚不休，时而凝聚成狰狞的巨兽，时而化为破碎的星辰。而在混沌海洋的中央，一道巨大的石门悬浮在半空，石门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在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石门周围环绕着九道混沌气流，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那便是混沌之门。

此时，混沌之门的下方，已经聚集了无数修士。有身穿青色仙袍的青云宗修士，有手持佛杖的雷音寺僧人，还有身披铠甲的天武王朝将士……三界八大仙门的修士几乎都到齐了，他们围绕着混沌之门，布下了一个巨大的护道大阵，大阵散发着七彩光芒，与混沌之门的金色光芒交相辉映。

当李长生和金阳出现时，所有修士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原本嘈杂的混沌海洋瞬间安静下来，连翻滚的混沌之气都仿佛停顿了片刻。

“那是……李长生前辈？”人群中有人低声惊呼，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没想到前辈真的会来！有前辈在，我们这次一定能成功！”

“听说前辈镇守长生酒馆万载，实力深不可测，连逆劫境修士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

议论声此起彼伏，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李长生，所有人都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天外仙宗的宗主，一位身着紫色仙袍的老者，快步走了过来。他同样是逆劫境修士，可在李长生面前，却显得格外恭敬，躬身行礼道：“晚辈天玄子，见过前辈！”

其他仙门的首领也纷纷上前，恭敬地向李长生行礼。他们都是三界的顶尖强者，平日里高高在上，可在李长生面前，却都像晚辈一样，不敢有丝毫怠慢。

李长生没有回应，目光落在混沌之门上。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件极其普通的事物。他伸出右手，指尖轻轻一点，一道白色的气流飞出，落在混沌之门上。

当白色气流触碰到混沌之门时，石门上的符文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原本缓慢旋转的九道混沌气流也加快了速度。天玄子等人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他们能感觉到，混沌之门开启的速度正在加快。

“前辈果然厉害！”天玄子激动地说道，“有前辈相助，我们很快就能看到混沌之门开启的盛况了！”

李长生没有理会天玄子的赞美，目光依旧停留在混沌之门上。他能感觉到，混沌之门的背后，隐藏着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远超他的想象，甚至让他那万载不变的心湖，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小心。”李长生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漠然，“混沌之门的背后，有东西要出来了。”

天玄子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们连忙看向混沌之门，只见石门上的符文开始闪烁不定，九道混沌气流也变得狂躁起来，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冲击混沌之门。

“不好！是混沌古兽！”雷音寺的住持，一位身穿红色僧袍的老者惊呼道，“而且不止一头！”

话音刚落，混沌之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一道巨大的黑影从石门背后显现出来。那黑影形似巨狼，体长万丈，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鳞片上闪烁着紫色的闪电，一双眼睛如血红色的灯笼，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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