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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悠悠岁月（第2页）

李长生终于有了回应，却是极其轻微的一声“嗯”，依旧没有抬头。

岁月在这种极致的平静中缓缓流淌，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山谷里的草木枯荣了一次又一次，酒馆的青瓦上积了又落的青苔，李长生的容貌却从未改变，连青衫上的褶皱都仿佛凝固在了时光里。李玄苍的修为在这种寂静中稳步增长，不知不觉已触摸到仙尊境的门槛，他身上的岁月法则越来越圆润，连酿酒时都能引动时光加速，让新酒瞬间沉淀出万载醇厚，虽未拜师，却早已在这酒馆的岁月中，承袭了一份无声的传承。

这日，仙界西域的“万佛古刹”传来异动。主持方丈“如来仙神”联合了南域的“瑶池仙帝”，集结了十二位仙神境强者，号称要“度化”长生酒馆的“魔障”。他们认为李长生滥杀无辜，以一己之力搅乱仙界秩序，违背了时光大道的平衡。

十二道身影踏着佛光与仙韵而来，每一步都蕴含着普渡众生的时光法则，佛号与仙音交织成网，试图笼罩整个无名山谷。如来仙神双手合十，佛光万丈：“李施主，你屠戮焚天域百万生灵，已犯时光大道禁忌。今日我等前来，并非为敌，只求施主随我等返回万佛古刹，忏悔百年，自封修为，以赎罪孽。”

瑶池仙帝周身仙光流转，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长生掌柜，焚天仙帝虽有错在先，但你一念覆灭一域，未免太过残忍。仙界秩序需仙神与岁月仙王共同维护，而非一人独断专行。”

十二位仙神境强者同时释放气息，整个山谷的时光开始加速流转，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荣，试图以时光威压逼迫李长生现身。

李长生指尖的玉佩转得依旧平稳，目光落在昆仑山脉的积雪上，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风雪。

如来仙神见无人回应，眼中闪过一丝愠怒：“施主执迷不悟，休怪我等强行度化！”他抬手结印，亿万佛光化作时光念珠，带着净化一切的威能砸向酒馆。瑶池仙帝同时出手，仙光化作时光锁链，试图封锁整个山谷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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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佛光与仙光即将触及酒馆的刹那，一道青芒比之前更加凝练，如同从时光源头射出的利刃，悄无声息地迎上所有攻击。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佛光与仙光在青芒中如同泡沫般破灭，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曾留下。紧接着，青芒分化出十三道细线，瞬间掠过如来仙神、瑶池仙帝与十二位仙神境强者。

下一刻，十三道身影同时凝固在原地，周身的佛光与仙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连他们寄托在时光长河中的真灵印记都开始模糊。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被从时光长河中彻底抹去，不仅是现在的存在，连过去的痕迹都在青芒中湮灭。

“这不可能……”如来仙神的佛号戛然而止，金身开始透明，“你怎会掌控‘时光源初’之力……”

瑶池仙帝的仙体同样在消散，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位存在早已站在时光大道的源头，所谓的仙神与岁月仙王在对方眼中，与蝼蚁无异。

最终，十三道身影彻底消失，连一丝佛光、一缕仙韵都未曾留下。远处的万佛古刹与瑶池圣地，也在同一时间化为虚无，仿佛这两大传承千万年的势力从未在仙界存在过。山谷里的时光流转恢复正常，只有地面上残留着十三片晶莹的时光晶石，折射着阳光，如同从未被触碰过的永恒。

李长生指尖的玉佩停顿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匀速转动。他甚至没有侧过头看一眼门口，目光依旧落在远方的山峦上，仿佛刚才那道抹杀两大仙神与十二位仙神境强者的剑气，不过是拂去了落在衣襟上的一粒微尘。

李玄苍将新酿的“岁月酿”装入玉壶，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波澜。这些年他早已明白，这位掌柜的淡漠并非无情，而是经历了太长岁月，见过了太多兴衰，早已将生死荣辱看淡。这长生酒馆，看似是躲避纷争的世外桃源，实则是守护仙界秩序的最后屏障，而掌柜的每一道剑气，都是在为这方天地清理偏离大道的尘埃。

又过了千年，仙界再无人敢踏入无名山谷半步。长生酒馆成了仙界的禁忌，没人敢提及，没人敢靠近，只有偶尔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跨界修士误入山谷，却再也没有出来过，连轮回印记都被彻底抹去。

李玄苍已从青年步入中年，两鬓添了些许华发，但打理酒馆的动作依旧一丝不苟。他看着李长生每日坐在竹椅上看山，心中偶尔会生出疑惑：掌柜的究竟在看什么？是昆仑的灵脉，还是界海的波澜，或是更远的时光长河尽头？

这日，星海深处传来异动，无数星辰同时黯淡，一股比时光乱流更恐怖的荒芜气息弥漫开来，仙界边缘的数个小世界瞬间被吞噬，连时光法则都彻底崩碎。消息传到最后几位残余的岁月仙王耳中，他们心急如焚，却不敢踏入无名山谷，只能在谷外万里处日夜跪拜，祈求李长生出手。

整整七日，三位岁月仙王跪在山谷外，风吹日晒，仙体都开始溃散，却不敢有丝毫怨言。第七日傍晚，一道青芒从山谷中射出，跨越无尽星海，落在那片荒芜气息的源头。

星海深处，正在吞噬星辰的“时光虚无兽”发出无声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在青芒中寸寸瓦解，连带着那股恐怖的荒芜气息，都被青芒彻底净化。黯淡的星辰重新亮起，崩碎的法则缓缓修复，星海恢复了往日的璀璨。

三位岁月仙王感受到天地间的变化，对着山谷的方向叩首千次，然后拖着残破的身躯离去。

山谷里，李长生依旧坐在竹椅上，指尖的玉佩转动如常，目光平静地落在昆仑山脉的轮廓上，仿佛刚才那道拯救了仙界的青芒，不过是随手弹落的一滴露水。

李玄苍端来一盏热茶，看着掌柜的侧脸，忽然明白了什么。所谓淡漠，并非无情，而是将所有的情绪都融入了这无声的守护之中。十万年来，这位长生者从未离开过无名山谷，却用一道道无声的剑气，守护着仙界的安宁。他不屑于言语，不屑于回应，因为在他眼中，那些挑衅与灾难，都如同尘埃般微不足道，只需一缕剑气，便可彻底抹除。

岁月继续流转，李玄苍渐渐老去，收了个徒弟，继续打理这家长生酒馆。李玄苍临终前，将酒馆的钥匙交给徒弟，轻声道：“守好酒馆，守好掌柜的。”

徒弟似懂非懂地点头，看着那位永远坐在竹椅上的青衫掌柜，看着他指尖转动的玉佩，看着他目光投向远方的昆仑山脉，心中充满了敬畏。

又过了万年，仙界换了一代又一代的修士，残存的势力也几经兴衰，但无名山谷的长生酒馆依旧矗立在那里，青瓦木楼，竹椅石桌，一切都和十万年前一样。

偶尔有不知从何处来的挑衅者，在山谷门口叫嚣片刻，便会被一道无声的青芒彻底抹除，连痕迹都不会留下。久而久之，再无人敢靠近这片山谷，长生酒馆成了仙界永恒的传说，而那位淡漠的长生者，依旧每日坐在竹椅上，看着远方的山峦，指尖的玉佩转了一圈又一圈，仿佛要转尽这无尽的岁月。

酒馆里的“流云酿”依旧年年出窖，香气飘出山谷，与昆仑的灵脉、界海的涛声、星海的星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仙界最安宁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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