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头,直直盯着他那双空洞的眼睛,一字一句:“方猴儿,说好一起面对的。”
这句话,一下就解冻了方一凡冰封的心门。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猛地有了焦距,映出了乔英子担忧的脸庞。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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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方一凡猛地伸出手,轻轻抓住了乔英子的手臂,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然后,毫无预兆的,猛地转身,甩开所有人的手,朝着桥的栏杆处,朝着那片刚刚面对过的海洋发疯般地冲了回去!
“凡凡!”
“儿子!”
“方猴儿!”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惊叫声四起!
童文洁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方圆死死扶住。宋倩和乔卫东也脸色煞白,下意识得追过去。
只见方一凡在距离栏杆几步远的地方猛地刹住脚步,双手紧紧握成拳,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而剧烈起伏。
他面对着那片曾经险些夺走他全部希望的蓝色海洋,用尽了生平最大的力气,撕心裂肺的、将所有的恐惧、后怕、愤怒、不甘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全都灌注在这一声咆哮里:
“去你的——!!!”
巨大的吼声在海风中炸开,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继续嘶吼着,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最深处迸发出来:
“我的乔英子还在!她还在我身边!她没离开!她很坚强!我把她救上来了!我把她救上来了!我把她救上来了——!!!你夺不走她!永远都夺不走她!!!”
最后几句话,他几乎是反复地、用尽全力地嘶喊,像是要把他这一年多来积压在心底所有的噩梦、所有的恐惧、所有深夜惊醒时的冷汗和绝望,全都对着这片海倾泻出来,要把它彻底击碎、彻底否定!
喊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彻底嘶哑,浑身脱力,膝盖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只能用双手死死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了太久的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汗水,大颗大颗地砸在桥面。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海风呜咽的声音。
童文洁捂着嘴,眼泪流得更凶,心痛到极致的释放。
方圆红着眼圈,紧紧搂住童文洁,看着方一凡剧烈颤抖的背影,终于明白了他心底埋藏得最深的、几乎将他压垮的恐惧。
乔英子的眼泪早已流了满脸。她没有丝毫犹豫,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那个颤抖的背影。
她在他身边停下,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他剧烈起伏的背上。
方一凡猛地一震,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她。
乔英子脸上带着泪,却对他露出了一个无比温暖笑容,用力的点了点头,:“嗯!你把我救上来了,你做到了。”
方一凡怔怔地看着她,他猛地伸出手,再次将她紧紧的抱进怀里。
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确认,而是宣泄后的依靠,是劫后余生的相拥。他把脸埋在她的肩头,发出了压抑的、沉闷的、终于释放出来的哭声。
童文洁和方圆相互搀扶着,看着相拥的孩子们,泪流满面,却终于露出了放心的、带着心疼的表情。宋倩靠在乔卫东怀里,也默默地擦着眼泪。
没有人上前打扰他们。
过了许久,方一凡的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肩膀轻微的抽动。
他慢慢直起身,看着乔英子,抚摸着她的脸庞:“放心,我没事了,没事了......”
方一凡说完,一只手仍轻抚着她的脸颊,另一只手则向后摸索着,扶住了冰冷的桥栏,借力将自己支撑起来。
然后,他收回手,轻轻握住乔英子的手臂,将她也稍稍带起,随即展开双臂,给了她一个轻柔却紧密的拥抱。
他松开她,低头看向她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乔英子看着他这个笑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她也回应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方一凡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父母。
童文洁和方圆还站在原地,他走到他们面前,没有任何犹豫,伸出双臂,同时抱住了父母两人。把头埋在他们中间,声音闷闷的,充满了愧疚:“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童文洁没有说话,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行动,她立刻反手紧紧回抱住方一凡。
方圆摩挲着方一凡的后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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