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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第1页）

醉仙楼风光清宁，昭国郡主今日出宫，与禁卫军统领铁勇的夫人凤仙源相约在东市醉仙楼团聚。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凤仙源的身上，数年时光过去，当初百岁春风华绝代的凤娘子如今也为人妻人母，一头青丝完成发髻盘在头顶，昔日性灵如今渐渐沉淀为贤妻良母的气质，比诸少女之时，少了一份灵动，多了一丝烟火气。&ldo;如今长安人提及昭国郡主，都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倾城佳人，方能得圣人一往情深，&rdo;凤仙源望着顾令月面上的□□，吟吟笑道，&ldo;我如今瞧着，阿顾得了滋润，荣国果然是越发鲜妍了！&rdo;

顾令月握着手中碧玉茶盏自嘲一笑，&ldo;这话听着倒还好听，我以为我会是大周红颜祸水呢！&rdo;

&ldo;阿顾何必这般说自己？&rdo;凤仙源美眸善睐，嫣然道，&ldo;市井百姓不同于那些大朝会上的朝臣，朝臣讲究礼仪道理，方百般容不下你。百姓却只看自己的生活，若御殿上的皇帝因美色昏国，方是红颜祸水。如今既然今上勤政爱民，百姓心中爱戴，你是圣人心爱的女子。这段感情在百姓心中自然是一段佳话，如何会说什么红颜祸水呢？&rdo;

顾令月闻言脸一红，&ldo;胡说什么？&rdo;

凤仙源扑哧一声而笑，询问道，&ldo;阿顾近来觉得如何？&rdo;

顾令月低下眸，手中碧玉茶盏映照着自己清丽容颜，&ldo;不算太好。常觉在火焰之上，心惶惶然，不知何以为继续……&rdo;

凤仙源道，&ldo;野火如在郊外，烧的热烈难免有熄灭一日；倒不如收纳为炉中火，倒也能长长久久。&rdo;

顾令月默然不语，片刻之后，方犹疑道，&ldo;说的倒是挺好，只是此事谈何容易？&rdo;

&ldo;凡事事在人为。&rdo;

天空中的暖阳渐渐向西倾斜。

凤仙源因着挂念家中幼儿已然告退，她一人独坐在酒楼雅座之中，神色迷惘。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侍卫轻轻敲响门扉，禀道，&ldo;郡主，楼下有一位客人，言说是你的故人，听闻您在此处，特来求见。&rdo;

顾令月回过神来，&ldo;哦？&rdo;眸中闪过一丝奇色，&ldo;这故人是哪个？&rdo;吩咐道，&ldo;宣他进来吧。&rdo;

侍卫应道，&ldo;是。&rdo;领命而去。

过了片刻，一名青衣书生由从人领进来，向着顾令月恭敬参拜，&ldo;学生三原游景生，拜见昭国郡主。&rdo;

顾令月愕然片刻，数年前的回忆回到自己脑海之中，目光闪过一丝讶然之色，惊呼道，&ldo;是你？&rdo;

自己少年之时，曾经对清源县公谢弼有过一段情思，后来谢弼情归平阳县主姬景淳，自己&ldo;失恋&rdo;情绪低落，于行知书肆偶遇三原学子游景生，见游景生面貌情态之间颇于谢弼相似，不免将一丝情思托借在其身，绘做《葵花向日图》。其后因庶姐顾嘉辰作梗，二人误会不欢而散。

多年光阴过去，如今在醉仙楼重逢，自己从初年的少女，到如今已然为人妇，而当初的少年清贫郎君面容灰暗，虽身躯依旧笔直，笑容中蕴含苦涩之意，再不复笑容中一段春山的疏朗；

顾令月瞧着游景生目光复杂，&ldo;一别多年，游君过的可还好？&rdo;

游景生唇边扬起一道自嘲的笑意，拱手道，&ldo;郡主还记得学生，真是好。&rdo;

&ldo;那就好。&rdo;顾令月淡淡道。

&ldo;你如今求见我，所意为何？&rdo;

游景生满目苦涩，少年愚钝，如今多年之后重新参加春闱，昔年的年少轻狂已经尽皆洗去，家庭沉重的现实让自己认识到自己的无能，有的只有自己的老道。恭恭敬敬向着顾令月行礼道，&ldo;我磨砺数年，自认比从前多了一些长进，重新入长安，郡主贵重，已非常人能及。如今即将春闱，学生入京赴考。长安权贵之中，不识的什么旁人，且昭国郡主风头正盛，学生早年得罪过您，怕是旁人瞧在您的面子上，也不会结纳学生。学生思来想去，索性投卷到您面前，若是有幸得了郡主青眼，记得过去一二分善意，说不得尚有起死回生之处。&rdo;

顾令月眸中闪过一丝愕然之色，&ldo;游郎君，你既沉静读书多年，便当知道，当年我我尚年少，与君相交不过一时迷思，后续又是不欢而散。如此这般，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记挂前情，接受你的投卷，向圣人推荐你呢？&rdo;

游景生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昂头铿锵利落道，&ldo;就凭我我若中进士入朝为官，愿在朝中为郡主效命。&rdo;

&ldo;昭国郡主如今得圣人爱宠，瞧着花团锦簇，实则根基并不稳当。&rdo;游景生侃侃而言，&ldo;所依靠不过是圣人的宠爱而已，宗室之中除了玉真公主之外，并无坚定援助。朝中亦无朝官支持。虽有工部侍郎达尔信，乃因郡主当年春宴择卷高中入士，等有些许香火之情，但达尔信乃是凭借自身才华，效忠的是圣人，并非实打实的郡主党。&rdo;

&ldo;学生却不同，&rdo;声音沉郁，&ldo;学生乃是寒门士子，朝中并无别的依靠，早年却对郡主有亏欠之情。如今朝堂之上，众臣对郡主非议甚大，归根结底，郡主在朝中没有自己的私人，学生若能得郡主赏识入士，日后定当为郡主马前卒，一生一世不会背叛。&rdo;

顾令月听着游景生的铿锵话语，一时愣在原地。

延嘉殿灯火明亮。

顾令月挥退从人，独自一人坐在窗前软榻上，手中握着游景生的诗集，心胸彭拜。

游景生今日在酒楼之中慷慨陈词，说愿效忠自己。她性子清淡，心中并无甚强烈权欲，若仅有自己一人，其实并不需要效忠的臣子。

可，

她的目光渐渐下移，盯着自己平坦的腹部。

若她当真打算怀孕生子，总是要为他们考虑。

姬泽下朝之后回到后殿，瞧着殿中温润的情人，含笑道，&ldo;阿顾今儿出宫，过的可好？&rdo;

顾令月回过神来，唇边噙出一抹笑意，&ldo;阿顾很好。&rdo;

&ldo;今儿我回府见了屏奴。裴舍人果然是高才之士，屏奴长大了不少，变的懂事了。离开之时屏奴很是依恋，我也几乎舍不得，&rdo;

姬泽听着顾令月在自己耳边道着家常话语，对幼弟的思念之意，唇角含起笑意，&ldo;你若是记挂屏奴，便将屏奴多多接入宫中，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在宫中住上阵日子，也没甚关系。&rdo;

顾令月闻言微微意动，仔细思虑后却道，&ldo;还是算了吧。&rdo;唇边露出一丝自嘲笑意，&ldo;我入住延嘉殿，已经被朝堂视做祸国妖妃，以美□□惑圣人做出这等不何体统之事来。连我都如此，屏奴是我的弟弟，若是常常入宫居住，更遭惹人闲话了。&rdo;

姬泽闻言剑眉深深皱起，&ldo;朕是盼着你过的舒畅适意的，只要自己高兴，理会那么多旁人做什么呢？&rdo;

瞧着顾令月静默不语，心中叹了一声，重启了一个话题，含笑道，&ldo;听说你今日遇到了故人，将那姓游的文卷给朕看看吧。&rdo;

顾令月怔了片刻，唇角泛出一抹自嘲笑意，&ldo;原来圣人已经知道此事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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