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里的细沙匀速滑落,在青石地面上积起小小的沙丘。楚昭蹲在乱葬岗边缘的枯树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灵墟戒指,戒指表面的纹路传来细微的凉意,却压不住他心头的焦躁。按照魏山的推算,下一次“刷新”就在半个时辰后,而这半个时辰,将决定他们能否找到破解循环的关键。
“紫云师叔,沙漏快漏完了。”魏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刻意压低的谨慎。他手里捧着那只记录时间的沙漏,沙粒正从狭窄的漏口缓缓流淌,映着林间微弱的天光,泛着细碎的银辉。“按之前的规律,还有一刻钟,‘重置’就要开始了。”
楚昭点头,目光扫过眼前的乱葬岗。遍地荒坟高低错落,墓碑歪斜如齿,枯树的枝桠像鬼爪般伸向天空,雾气虽比白天稀薄,却依旧在坟头间缠绕,带着股化不开的阴寒。他想起苏晴说过,上次来此时,这片土地下透着刺骨的凉意,如今想来,那绝非普通坟地该有的气息。
“紫霄师姐那边准备好了吗?”楚昭回头,看向不远处的矮树丛。紫霄正站在那里,银丝剑斜挎在腰间,青云宗弟子们结成四象防御阵,丹霞宗的赤风、万法阁的水柔、幽冥谷的雷烈各带弟子守住四方,六十人的队伍静默如松,只有衣袂在微风中轻响。
“都安排妥了。”紫霄走过来,声音清冷如泉,目光落在乱葬岗中央那处微微隆起的土包上,“魏山观察到,每次‘重置’时,那处土包的震动最明显,地下的核心,大概率就在那里。”
楚昭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土包比周围的坟头更高,上面连半根野草都没有,只有一层黑紫色的腐土,像是被人刻意堆起。他想起林远日记里“祭坛下有密室”的记载,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说不定那不是普通土包,是祭坛的基座,密室就在底下。”
魏山推了推腰间的铁剑,补充道:“我刚才用灵力探查过,土包下三尺处有坚硬的触感,不像是天然岩石,更像是人工浇筑的石板。而且土壤里的阴寒之气,比其他地方浓三倍不止,那些村民的‘重置’,恐怕就是靠这股气维持的。”
苏晴紧紧攥着楚昭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上次我就觉得这里的泥土不对劲,现在想来,那些阴寒之气,和村民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他们反复‘复活’,会不会就是因为吸收了这股气?”
楚昭拍了拍她的手背,刚要开口,沙漏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细沙漏尽,重置时间到了。
几乎是同时,乱葬岗突然陷入一片死寂。林间的风声停了,远处的虫鸣消了,连空气都仿佛凝固。紧接着,从那处土包下方,传来一阵细微的“嗡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苏醒。楚昭立刻凝神,灵力汇聚于指尖,隐约感觉到一股精纯却阴邪的气息,正从土包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顺着土壤的缝隙,蔓延向周围的每一座坟头。
“快看!”雷烈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惊惶。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些荒坟的坟头土竟开始微微隆起,黑紫色的雾气从坟茔的裂缝中冒出,在半空凝聚成模糊的人影——正是那些“村民”!他们动作机械地从坟头钻出,眼神空洞,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容,和村口见到的一模一样,只是身上的阴寒之气更浓,甚至能看到雾气在他们指尖凝结成霜。
“果然!”楚昭心头一震,“这些村民根本不是活人,是靠地下的阴寒之气凝聚的‘残影’!每次重置,地下的气就会滋养他们,让他们重复之前的动作!”
紫霄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地下的东西,就是循环的源头。楚昭,按计划行事!”
楚昭点头,转身对身后的弟子们喊道:“所有人听令!来十名青云宗弟子,随我去土包处挖掘,务必找到地下的密室;其余五十人,由紫霄真人指挥,守住乱葬岗四周,阻止村民靠近挖掘点!记住,村民只是残影,不要硬拼,用灵力干扰即可!”
“是!”众弟子齐声应和,声音在死寂的乱葬岗里格外响亮。
楚昭带着人冲向土包,刚走两步,那些“村民”就像被触发的机关般,齐刷刷地转过头,眼神从空洞变得狂暴,嘶吼着朝他们扑来。这些村民的速度比白天快了一倍,指甲泛着青黑色,带着股腐臭的气息,显然比之前更具攻击性。
“拦住他们!”紫霄一声令下,万法阁弟子立刻运转灵力,指尖凝聚出数道水箭,朝着冲在最前面的村民射去。水箭带着淡淡的灵气,击中村民后,竟让他们的动作迟滞了一瞬,身上的雾气也散了些。“有用!用灵力干扰他们的气!”紫霄大喊。
楚昭趁机带着挖掘的弟子冲到土包前,立刻掏出铁锹,朝着土包中央挖去。铁锹刚入土,就传来“叮”的一声脆响,果然触到了坚硬的石板。“是石板!”一名青云宗弟子奋地喊道,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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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紫色的腐土被一锹锹挖开,露出下方青灰色的石板,石板上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是某种符文,只是年代久远,大部分纹路已被侵蚀得看不清。楚昭蹲下身,指尖拂过石板,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进经脉,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石板有问题,上面的符文,像是用来封印的。”
魏山也凑过来,仔细观察着石板:“我在宗门典籍里见过类似的符文,叫‘镇阴符’,专门用来压制阴邪之物。看来底下的东西,不是善类。”
“不管是什么,都得打开看看。”楚昭站起身,对赵毅等人说,“小心点,顺着石板的缝隙挖,看看有没有机关。”
弟子们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顺着石板的缝隙挖掘。没过多久,石板的全貌渐渐显露——这是一块丈许见方的巨石,边缘有明显的拼接痕迹,像是被人刻意盖在某个入口上。楚昭试着用灵力撬动石板,却发现石板纹丝不动,显然被固定得极牢。
“用铁链!”紫霄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一边指挥弟子抵挡村民的攻击,一边扔过来两条粗铁链,“把铁链拴在石板的边角,咱们合力拉开!”
楚昭接住铁链,几人合力将铁链拴在石板的四个角。“所有人用力!”楚昭大喊,灵力灌注于手臂,和众人一起发力。石板发出“嘎吱”的声响,缓缓被拉开一条缝隙,一股浓郁的阴寒之气从缝隙中喷涌而出,比土包外浓十倍不止,甚至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下来,弟子们呼出的气都凝成了白雾。
“好冷!”林墨打了个哆嗦,“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楚昭没有说话,只是握紧铁剑,警惕地盯着缝隙。随着石板被彻底拉开,底下的景象映入众人眼帘——那是一个深约丈许的地穴,地穴中央,停放着一具巨大的棺椁!
棺椁由不知名的黑色木材打造,比寻常棺材大了三倍,棺身布满了雕刻的花纹,像是无数扭曲的人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棺椁的四角被四条手臂粗的铁链拴着,铁链另一端固定在地穴的石壁上,铁链上刻满了“镇阴符”,只是符纹大多已经褪色,有些地方甚至锈迹斑斑,显然失去了大半作用。棺椁顶部,还盖着一块黑色的锦布,上面绣着一个巨大的八卦图案,只是锦布边缘已经腐烂,八卦的纹路也模糊不清,隐隐有消散的迹象。
“这……这是用来封印什么的?”赵毅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么大的棺椁,里面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楚昭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想起林远日记里“祭坛下有密室,藏着屠村秘密”的记载,难道这棺椁,就是秘密的核心?他刚要靠近,突然发现棺椁的缝隙中,渗出缕缕青黑色的雾气,雾气中夹杂着微弱的灵力波动,和村民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这些雾气,就是滋养村民的阴寒之气!”楚昭恍然大悟,“棺椁里的东西,一直在散发阴寒之气,而这些气透过地穴,滋养了乱葬岗的村民残影,形成了循环!想要打破循环,必须处理掉棺椁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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