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过鲛人骸骨,漫过深深的海底,一刻不停地上涌,最终填满整个西海。
冰凉的海水落在鲛尾上,干瘪的鳞片得到滋润,只剩一口气的鲛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们纵身跃入海中,浮在海面上,仰头吟唱。
白色的海浪一波又一波滚过来,熟悉的涛声再次回响。
雁诀抱着申屠霓,两人痛哭不已。
辛莲一直追过去,大喊:“来月!云昭!!”
她的声音传遍整个西海,却再也没有人回应。
她踏入海水中,突然无力地跌坐,茫然地看着眼前碧蓝的西海。
海水翻滚着,突然伸出一只海水凝结的手,擦去她眼角的泪,又散入海中。
辛莲怔然。
楼煜和洛南枝站在后面的礁石上,无声流泪。
辛莲掬起一捧海水,清楚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来月……云昭……”
……
西海的事传到玄陵府,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在辛莲面前提起。
但紧接着,凡人的吃又成了问题。
数亿人口,连辟谷丹也吃完了。
辛莲对郝连乘道:“我知道了,不用担心,会有粮食的。”
她离开协会,再次落在登天塔的看台上。楼煜一直跟着人,惴惴不安:“师叔,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他预感到了什么。
辛莲对他笑了笑:“今夜的星辰很美,不如帮我数数,有多少颗星星吧?”
楼煜重重点头:“……好。”
辛莲闭上眼,右手五指张开。
鲜血从指间漫出,如长线滴落在地。
嫣红的血液缓缓汇入地下,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无数花草破开土壤,枯树长出新叶,田地上冒出许多金灿灿的稻谷和绿色蔬菜。
仿若春回大地,秋节丰收。
所有人惊奇地看着这一切。
郝连乘立刻反应,下令所有人全力收集食物。
无论是地上长的,还是树上结的,有多少收多少。
正在室内炼制法器的洛南枝也走出来,静静望着高台上的辛莲。
辛莲是仙族,她的血也蕴含极大的力量,既可作良药,也能催生万物。
——你竟然任由这些蝼蚁食尽你的血肉?!哈哈哈!太一!你真是疯了不成?你忘记这些人贪婪的本性了吗?忘记秦章、岳承义、楼纪明他们了吗?!
——他们绝不会感谢你的!反而还会向你索取更多!太一!你真是个傻子!
——太一,你对他们尚且如此好,为何不能看看我?我不过是想要自由,你为何偏对我这么狠?!
……
魔种的蛊惑和杀戮的惨叫依旧充斥在耳边,但还有一阵轻轻的箫声。
血线如同生命长河,照亮所有人的前路。
楼煜的眼泪快要流干了,他好像置身地狱中,痛苦又无奈。
辛莲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像是马上就要消散。
楼煜扑过来,不顾一切地搂住她的腰,好像这样,就能紧紧抓住这束光。
无数人默默注视高台上的神明。
“阿娘,她不疼吗?”
一位妇人怀中的小孩突然问。
所有人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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