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章关前应战,月娥一见倾心,
英雄自古爱佳人,早已两心相印。
月娥飞抓绝技,小将落马遭擒,
怜他才貌可销魂,阵前暗许终身。
几句提纲道罢,书接上回。话说秦英回帐后登时昏在地,口眼紧闭。众人尽皆大惊,不知何故?原来是秦英卸甲太急,又喝了碗凉水,故而得了卸甲风。因在座除程千岁外,都未经过这样阵势,一时都惊慌失措,不知所以。程千岁急令请太医进帐看视,万不可耽误诊治,不多时太医袁顺来到,略一搭脉、一看便知。你道这袁顺何许人也?他本是袁天罡之子,受了其父亲传,故而医道甚精,原在内苑时,专为圣上及各官治病却疾,今派在秦英帐下,做了随军太医兼为参事。
袁顺评过脉之后,对程咬金道:“千岁且请放心,元帅所患乃卸甲风症,只须七粒杏仁、三枚小枣共一处捣烂,用姜汤送下,先止了他的腹痛,然后再却其风寒,我敢担保,不日即可痊愈。”
程咬金听袁参事之言,心里略微宽松一些。但无形的烦恼“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他想:刚至西凉第一关,便病了元帅,又不知何日才能出征,红月娥刀马纯熟,秦英才与她打个平手,罗章也未见能够胜她。倘或阻在这对松关前,哪一日才能到得锁阳城?前面还有雄关强敌,路上又难料吉凶……唉!实指望搬得救兵,解锁阳城之危,救太子殿下及众将军早日脱险,平定西凉,安享几日清福,那曾想事多坎坷,又是谁能料到的呢?这千岁爷一夜无眠,思虑到天明,猛听得营外号炮三声,早有报事军卒进帐道:“启禀千岁爷,那红家女子又来营前叫阵,请令定夺!”
程咬金遂升了帅帐,令罗章道:先锋官速去迎战,要多加小心,切不可轻敌!”
罗章答应一声,出了帅帐,攀鞍上马。
程咬金令军卒放炮开营,击鼓助威。
只听得轰隆隆一声炮响,小罗章匹马单枪便冲到对松关下,也是他心性高傲,又加之昨日连胜两阵,料想红家武艺不过如此而已。胜了这女子有何难处?他来到关下抬头一看,不禁暗自“咦”了一声,这红家女子全不似两个哥哥的丑恶模样,倒像是异母所生,怎见得?有西江月一首单道那红月娥的美貌:
面如桃花初放,更衬月秀眉清,樱桃小口一点红,见者无不心动。十指嫩似春笋,金莲二寸有零,好似天仙下宽宫,引人魂魄不定。
罗章看罢,不由心头息去杀机,冷面一时春暖。在那里暗暗思量:若能得这般美貌女子为妻,也不辜负人生一世。待我擒得她时,将他二哥抵换了,岂不是桩美事。
不言罗章正思量月娥,且说红小姐见唐营中闯出一匹白马,马上驮了位银盔、银甲、银枪的白袍小将,生得眉清目秀,鼻直口方,牙排碎玉,唇若涂朱。俏脸儿上偏隐着一股英气,威风中却透出清高文雅,暗道:“我自出世以来还未见过这般美貌的英俊少年,人们都说宋玉、潘安是金童下界,吕布、罗成是天神临凡,然而有谁曾经见过?只这面前的俏皮哥儿,怕是普天下绝无仅有的美男子吧?奴家若是今生能与他成其连理,那才是没有枉活一世!”她越看越爱、越爱越想看,不由得早忘兄长之仇,父亲之托,痴呆呆心旌摇动,恨不得一把将他擒将过来,搂于怀中,成就那百年之好。
红月娥正看罗章时,猛然从痴想中省悟道:“哎呀,似这等看来想去,怎能成就好事,莫不如及早交锋,擒了他自然听奴家摆布!”想到这里遂用绣绒大刀一指,满面含春,杏眼传情,娇嘀嘀唤了声:“将军,通上名来!”
这哪里是交战斗口?倒像是洞房花烛夜夫妻对话。
罗章也提不起威风,怯生生地答道:“吾乃大唐天子驾前、世袭越国公、现任征西元帅麾下前部先锋罗章便是。”
红月娥闻听她就是先锋官罗章,不由心下一动,怪不得生就这般英俊,原来是罗成之孙,罗通之子。忽而想起昨日伤了大哥、擒了二哥的不正是这个先锋么?遂问道:“莫非你唐营中还有个先锋官不成?”
罗章道:“正印先锋,只我一人,怎会还有第二个?”
红月娥道:“这么说昨日伤我兄长就是你了?”
罗章道:“正是!但不知你是何人?”
红月娥道:“我乃总兵红杰之女,红海、红江之妹,红月娥的便是。
罗章道:“既然你是红海、红江之妹,料着武艺也强不了许多,某家即能擒得你哥哥,自然也能摘得你!若识时务者,速速下马被缚,免得千岁爷动手!”
红月娥闻听此言,不由假意大怒道:“好你个罗章!既伤擒我二位兄长,今日焉能放你生还!且吃我一刀!”说罢举刀,一招“泰山压顶”劈将下来。
罗章见她窕窈纤弱、玉腕楚腰,生怕力大震坏了她,遂轻轻举枪一架,原来两人都未用力,故而小小的“当啷”一声,便算一个回合。待两马相交,身临切近,都狠狠地瞅了对方一眼,各自眉目清秀,流露出许多爱恋之意。
程咬金早已率众将于阵前观战,见他二人客客气气,一个含情,一个有意,刀枪相交,皆不用力,哪是交锋,形同儿戏。不觉心中踏实了许多,暗道:“怕是罗成的故事又要重演了,待老夫细细观瞧便了!”
红月娥心想:似这等浓情蜜意,恐怕斗到日影西沉,也不会有甚结果,况且让他把我小瞧了,莫如使出手段,掠他过来,到得荒郊野外,逼他成亲便了。想到这里便又放马回来。又一招“高祖斩蛇”,用力劈将下来。
罗章见红月娥下刀时,银牙一咬,本眼一立,便知这刀是用了力了,于是急忙一招“二郎担山”,“当”的声把刀劈开,果然刀劲儿挺硬,只震得枪杆儿了几额,暗道:“这般窈窕美人儿,竟有这般气力,看来我罗章万不可轻敌哟!”
两马一错镫,恰好又打一个照面,罗章小声道:“小姐,你真看呀!”
红月娥亦悄声道:“叫你认识姑奶奶!”
这时两匹马豁喇喇冲了过去,第三番圈马回来,重又交锋。红月娥将刀一摆,使了招“白鹤亮翅”,斜肩带背膀下!
罗章忙用那“苏秦背剑”招式,把枪往后一背,只听背后“当啷啷”一声,那绣绒大刀早被磕了出去。
两个人刀来枪往,战到三十个回合,直杀得尘烟四起,云乱霞飞。一一个是:圣母门徒刀法好,一个是将门虎子武艺精,一个是玉腕翻转寒光洒、一个是虎臂起落满天星。一个是欲杀还怕伤他肉,一个是想刺犹恐绽花红。
战罢多时,红月娥突然一招“刀斩蔡阳”照定罗章脖颈便砍。罗章急用“横推千军”来迎。不料那绣绒大刀临近罗章脖颈处,又将玉腕轻轻一转,刀走下路,直斩罗章的肋下,此招名曰“瞒天过海”,罗章见势不妙,急抽枪欲变做“暗渡陈仓”来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翻身下马,落在尘埃之上……
红月娥用刀一指道:“罗章!你是要死要活?”
罗章道:“要死怎个死法,要活怎个活法?”
红月娥道:“要死么,我喀嚓一刀把你削为两段;要活嘛,须应我三件事情。”
罗章道:“且说都是哪三件?”
红月娥道:“第一件:放我哥哥红江回关;第二件:你大唐人马莫从我对松关上过:第三件么……”她脸儿一红,羞答答地悄声说:“姑娘我年方一十六岁……我有心……”说到这儿,如同咽喉里卡住了什么再也说不出口,只是斜眼含情地望着罗章。
罗章已明白她的心迹,故意问道:“你有心怎么样呢?”
红月娥娇声道:“这句话不好说……”她只觉得脸儿烧得难受,怕罗章见了笑她,便以袖遮面将头偏向一边。
罗章趁这空儿夺鞍上马,把梨花枪一拧喝道,“你到底有什么心?叫千岁爷掏出来看看!”说罢一枪刺向红月娥的胸口!
红月娥一招怀中抱月:“当”的一声,将枪架开,大怒道:“姑奶奶不杀你也就罢了,为何暗中偷袭?吃我一刀!”说罢举刀便剁!
两个又战了二十回合,罗章暗想:这丫头武艺高强,我不是她的敌手,莫不如还用枪里夹锏胜她!想到这里悄悄摘下银装锏,右手提枪,两马相交之时,他突然大喝一声:“看枪,”遂使了一招“白蛇出洞”直刺红月娥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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