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面君保本,群臣罗拜求情,
太宗天子动无名,何人敢保秦英。
房杜旧臣辞位,柴老皇亲解缨,
追魂大炮响连声,喜看群童请命。
几句提纲道罢,书接上回。上回书说的是净罗公主急促紧赶,不一时来到金銮殿上,双膝跪倒,口称:“父皇在上,儿臣见驾。”
太宗见是净罗公主,知道是为秦英而来,却问道:“公主入宫何事?”
“适才报国公、镇殿将军率五百校尉,到儿臣府中,言说秦英劈了国丈,女儿特奉圣旨捉拿他前来问罪。按理,杀人理应偿命,但父皇应念女儿只此一子,他父征西一去十二载,至今未回,倘或将他正了王法,日后儿臣指望何人?”说罢俯首痛哭不已。
唐太宗道:“我儿莫要伤心,朕想英几年幼无知。故而做出这等鲁莽的事来,若不拿来吓他一吓,恐怕他日后更无法无天了,你且回去,父王自有道理。”太宗将公主骗过。
公主闻言,转忧为喜,连连叩头不止,朗声道:“谢父皇洪恩浩荡,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起身到后宫去拜见国母去了。
净罗公主刚走,牛老爷已押着秦英来至午朝门外,下了坐骑,正冠端带,步上金殿,俯下身叩首道:“启奏万岁,臣已将秦英带到,特来交旨。”
太宗道:“既然如此,速将他带上殿来!”
秦英上得殿来,朝上跪倒叩首道:“皇帝老爷在上,臣外孙给您老叩头了!”
太宗一见秦英,不由动气,喝令:“还不与孤家将这畜性锁了!”
牛伯应道:“遵旨!”他想:方才绳子没捆住,现在皇上让锁了,于是捡了条大锁,哗啦啦便将秦英锁上。
太宗问道:“当朝国丈、钦命京科大元帅展太师,可是你劈的么?”
秦英听罢,笑嘻嘻道:“老爷呀,那展太师可不是你外孙诚心劈的呀!适才我与他彩仙桥上相遇,他骂我祖母、辱我父亲,故而一时气愤,抓住他两条腿一拉,不料这老头皮肉骨头太糟烂了,一拉便被拉做两半儿……”
“胡说!”太宗怒道:“分明是你行凶生事,还敢轻描淡写的狡辩?!你可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么?”
“不知!”秦英辩道:“那年我揪了阿九的脑袋,老爷还夸我力大无穷,封外孙儿‘揪头太岁’哩!”
“咦?”这小子还记得这事!唐太宗一时语塞,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朕封你‘揪头太岁’,可并未封你‘劈腿太岁”呀!”
“哪……”秦英辩皇上不过,只好认罪道:“老爷呀,外孙儿往后不劈便是。”
“嘟!你这大胆混帐!你劈了国丈就罪该凌迟、全家问斩!朕念你家世代保国有功,况你年幼无知,只斩你一个便了!太宗龙目一瞪:喝道:“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两边武士应声:“遵旨!”便上前拖起秦英便走。
这时牛老爷可急了,把手一摆,吼道:“刀下留人!”遂连忙端带上殿,俯伏金阙,朝上奏道:“万岁,臣欲保得秦英不死。”
太宗道:“秦英劈了太师,本应满门抄斩,孤念他年幼无知,又是驸马之子,只叫他一人偿命,朕已开了天地之恩,爱卿为何还要保他?”
报国公道:“启上万岁得知,想当年秦英祖父秦琼,曾有临潼山救驾保主的大功,如若没有秦叔宝,则无大唐天下,况且秦元帅随主南征北战,屡立战功,保得这锦绣江山;如今其父秦山又挂印征西一十二年,历尽多少艰险,几经生死拚斗,为收复边陲日夜效命,倘若万岁爷绝了秦家一脉香烟,不但死去的秦琼于九泉之下,饮恨千古,就是活着的秦山又怎能安心报国?况且净罗公主只有这一根独苗,将来让公主依靠何人?”
太宗道:“牛爱卿此言差矣!秦英其祖、其父虽然功勋卓著,朕已封爵赐土,还叫秦英袭了公爵,朕不曾薄了他家!况且今日之事,实是罪恶深重,国法难容,他劈了国丈,此乃目无皇上,欺压西宫,若再纵容于他,恐怕将来要劈到朕的头上来了呢!”
“万岁!”报国公还欲进谏,唐太宗早已不耐烦了,拂袖而起道:“朕意已决,不必多言”。
牛千岁无奈,退下金殿,一行走着,一行思量:看起来外孙也不如爱妃亲呢!正思量间,已走出朝房之外,恰好和大学士房玄龄撞了个满怀。
房玄龄拉住牛千岁问道:“吾方才来至朝房,闻听众人议论纷纷,说是秦英于彩仙桥上劈了展太师,这话当真?”
“正是老夫拿的!”
“方才把秦英带下金殿,定是推出午朝门问斩了的?”
“正是!”
“牛千岁此时何往?”
“奉旨监斩秦英。”
房玄龄闻言,不由微微冷笑道:“牛千岁讨得好差使呀!
牛千岁听出房玄龄话中暗含讥讽,但又无可辩驳,只好红着脸笑道:“奉旨而已。”
“好一个‘奉旨’而已,难道就不能推个变故么?”房玄龄气恼地说:“我知道你和秦英家三代世交,情深义重,可是到了要紧关头,你非但不上殿保本,反而却领旨监斩!你对得起死去的秦元帅与征西的秦元帅么?倘若有一天驸马秦山班师回朝,你还有何颜面去见他呢?就是程老千岁也不会饶过你的!”
报国公被大学士抢白几句,心里热火燎辣的,只好辩解道:“房先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当我老牛真是那等无情绝义之人么?无奈皇上正在气头上,虽然我再三力保,还是把我轰出来了!”
“既是保本不允,你这监斩官也该借个因由推辞不干才是正理呀?”
“圣旨大于天,我身为朝廷命官,怎敢违旨呢?”牛千岁瞧了大学士一眼道:“房先生,你不要只说我的错儿,倘若此时你能上殿保本,也许圣上看在你的面上,说不定就准了呢!”
“果真如此?”
牛千岁笑道:“少说也得打四十板子!”
“哈哈!原来你是怕打板子,才不敢再上殿去?哼哼,莫说打板子,纵然是掉脑袋,我房玄龄也要闯一闯!”说罢辞了牛千岁,他把袍袖一甩,正冠端带走上金銮宝殿来。
房玄龄刚欲进殿,恰逢内阁丞相杜如晦,拦住了大学士道:“房大人意欲为秦英保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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