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净伊则因为以前家里是开饮食店的,给父母打过下手所以会些厨艺,绪李便乐不可支地拉她过来当救兵。
那天绪李特意支开了家里的佣人,两个女孩在宽敞的厨房里煞有介事地折腾起来。
烹饪本身就是件过程琐碎的事,绪李做事又向来只有三分钟热度,没一会她就嫌累,找个借口跑出去躲懒了。
江净伊便任劳任怨地继续照着一开始定好的菜单,一样样帮她把材料收拾出来。
等她做好了一道陈皮蒸牛肉丸,出去喊绪李试吃,找了一圈却没找到人。
她只好又回到厨房,刚走进门就发现里面多了个人。却不是绪李。
那人高高的个子,穿着简单的t恤和运动裤,侧面对着她站在料理台前。
是绪钊。
那时的他,身姿已经异常挺拔,青涩的脸上隐隐能看出后来成熟后的硬朗轮廓。
他微微低着头,目光专注地盯着料理台上一小碗被遗忘的东西。
是她刚才做蒸牛肉丸时剩下的一点生肉沫。
看着他那直勾勾又有些空洞的眼神,她一下就想起之前在食堂初见时,乔尚贤对他的恶意羞辱和作弄,还有周围人震惊嫌恶的目光。
心口不禁有些发紧,她脑子一热就脱口道:“那个不能吃的。”
声音在寂静的厨房里显得格外突兀,绪钊猛地转过头,如一潭死水般的眼眸在看见她时,骤然有了波动,随即又迅速恢复平静。
江净伊有些尴尬又有些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他说话,因着冲动的驱使,没头没尾。
而他没有回应,只默默看着她,她也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些什么,就那样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半晌后他收回目光,转身朝着另t一边通向后院的出口,似乎打算就这样离开。
江净伊扫了眼料理台上“噗噗”地冒出白汽的蒸锅,从那里面正散发出诱人的肉香。
“等一下。”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又叫住了他,随后她快步走到料理台前,揭开蒸锅用筷子夹出一个热气腾腾的蒸牛肉丸,放到手边一个小碟子里。
然后她拿起碟子朝他递过去,眼睛却不敢看他,轻声道:“……以后别吃生的,熟的、熟的味道更好,你尝尝就知道了。”
顿了顿她又想起之前乔尚贤说他是野人的话,意识到也许这就是人家一直以来的饮食习惯。
她只好又找补:“你要真喜欢生的,也不能这样直接吃,有寄生虫的。”
绪钊的目光在她手上的白瓷碟子停留许久,又缓缓上移到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眼眸里的情绪仍是晦明不定。
她本以为他不会要的,甚至可能还会因为她干涉他不同寻常的饮食癖好而生气。可接着他就伸出了稍显粗粝的一只手,接过了那小小的碟子。
牛肉丸在上面滚了滚,圆嘟嘟的。
他再次看向她,始终禁闭的嘴唇张了张,似乎要说些什么,却在这一瞬,乔尚贤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了出来。
他一看见绪钊就没有好脸色,尤其在看到她还在旁边,更是立刻就怒了,认定绪钊是在骚扰她。他嘴里嚷嚷着不干不净的咒骂,不由分说地就冲了上来,拳头砸向绪钊。
白瓷碟子被打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里面的肉丸子也掉了出来,骨碌碌滚了几圈,最终停在了惊慌失措的江净伊脚边。
她眼前的两个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动作凶狠,毫不留情。
而她大声劝阻也无济于事,只能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再后来的情形,在梦境中又变得模糊不清了。最后一个稍微清晰的画面,定格在绪钊打赢后那张鲜血淋漓的脸上。
血水混和汗液,顺着锋利的下颌线蜿蜒流下,染红了t恤的领口。他喘着粗气,眼神凶煞得如同地狱修罗,一步步朝着呆立在原地的她走来。
而她被吓得完全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带着血污、戾气未消的脸庞在视野里不断放大。
他走到和她近在咫尺的距离,近到她能闻出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
然后他弯下了腰,伸出沾着血和灰的手,捡起了掉落在她脚边的肉丸,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厨房。
……
睡梦中的江净伊无意识地发出一声轻哼,眉头微蹙。
但很快,那陈旧混乱梦境就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一般,骤然消散。
她清晨熹微的光线下睁开了眼。
回味着梦中曾经的一幕幕,心头莫名一阵怅然若失。
不过她也没有回味太久,身体的感官紧接着就逐一苏醒。
她感知到自己被一堵坚实的肉墙紧紧包裹,是绪钊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她圈在怀中,没有一丝缝隙。
带着一丝初醒的迷蒙,她下意识微微抬起头,视线便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深沉的眼眸里。
那双眼睛正静静地凝视着她。和梦中那个戾气横生的绪钊相比,此刻的他已褪去了青涩,沉淀出沉稳坚毅的气质。几缕凌乱的黑发随意散落在额前,柔和了些许眉宇间的冷硬线条,在晨光晕染下,透出一种慵懒的性感。
看到她醒来,他眼底的幽暗又浓郁了几分,圈着她的手臂无声地收紧,让她更深更紧密地嵌入他坚实的怀抱,同时也让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晨起的躁动。
“早。”他开口,声音带着纵欲后的沙哑,靥足感几乎满溢出来:“睡得好吗?”
江净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颤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而微弱的鼻音:“嗯。”
随着意识彻底清醒,身体深处那令人战栗的余韵和隐秘部位的微微酸胀感,也变得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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