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王志坚持不离婚,小舞的律师给出的建议是起诉离婚。不过他提醒小舞,这将是一场漫长的战争。如果一方坚持不离婚,同时,保持婚姻关系并不会对另一方和孩子造成严重伤害时,法官通常也会判不予离婚。那就只能分居,六个月之后再次起诉离婚。
其实,小舞几乎被巧舌如簧的王志说动了给他一次机会的,正如小舞的妈妈说的,毕竟,那时候,小舞在孕期,而假如王志只是一时的生理冲动,他现在愿意改正错误,就给他也给自己和孩子一个机会。
小舞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先跟高山谈谈,了解一下作为邻居的他所知所见的情况,她想让苏黎陪她一起去。
苏黎想了一夜,拒绝了小舞,“你自己跟他谈,可能更好一些,没有一个旁观者,你好问,他也好答。”
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服了小舞,却没有说服苏黎自己。她的心里满是愧疚和不安,因为不想再见一个三番五次拒绝自己的男人,而在朋友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拒绝帮助她,这让苏黎觉得自己丑陋而猥琐。
小舞跟高山谈过之后,通过物业,在电梯的监控里找到王志和不同的女人出入的视频。但是律师告诉她这些不能作为出轨的证据,因为王志很聪明,留在视频里的他们只是一起上下电梯,礼貌地谈着话,并没有什么太亲昵的举动,唯一的出轨实据还是只有苏黎那天拍下的照片。
不过,小舞开始坚定不移地要离婚,“王志是个集邮爱好者,他自认为自己是风流倜傥、魅力不可挡,而我怕有一天我们一起得艾滋病死掉,留下一双儿女,孤苦无依。”
这些证据让小舞父母放弃了王志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妄想,他们转而支持小舞离婚。
小舞对王志彻底死了心,不再纠结、自责、困惑,又得到父母的支持,再一次重新投入工作。虽然离婚的漫漫征途,才踏出第一步,她的状态已经比以前好了许多。
随着小舞的生活慢慢调整了状态,苏黎的生活也渐渐回复到原来的轨道,减少了陪伴小舞的时间,她尽量按时下班回家,陪着晨曦一起吃晚饭。
当苏黎发现苏晨曦一放学就回家,不再同她的小伙伴们一起去打篮球的时候,苏晨曦大概已经戒断篮球有一阵子了。
吃饭时,苏黎假装不动声色地问,“曦曦,最近功课紧啦?没时间打篮球啦?”
晨曦闷闷地哼一声:“嗯。”低着头继续吃饭,很快她便说吃饱了,放下饭碗离席而去。
苏黎有点后悔在饭桌上谈这个问题,最近晨曦吃得很少,脸色不太好,好像比以前还要廋,大一点的风都能把她卷走的样子,“曦曦,再吃一点,女孩子还是要有点肉才好看。”
“我真的吃饱了,妈,你慢慢吃,我写作业了。”
晚上洗澡,苏晨曦总是播放同一首歌:
请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苏黎越听越心慌,她隐约觉得晨曦所指的谎言,不仅仅是江晨睿向她隐瞒了自己也是单亲的事实,这谎言是不是也包括苏黎曾经撒下的那个?
善意的谎言,依旧是谎言。苏黎自己也知道,晨曦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有权利了解自己的父亲。可是,现在,恐怖的青春期,绝对不是告诉她真相的时候,也许,等她再长大一点?
至于苏晨曦与江晨睿的交恶,苏黎觉得并非坏事,她甚至暗搓搓地有点高兴,至少目前,她不必再提心吊胆了。虽然他们斩钉截铁地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可是谁知道呢?就算现在不是,将来呢?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走得太近,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苏晨曦的状态不太好,苏黎总觉得是个问题,她希望她能尽快调整过来。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以前的晨曦好像一只小刺猬,稍不满意就竖起她的刺,拒绝你的靠近。而最近,苏黎却觉得晨曦好像是连防卫都懒得做,整个人散发的冷漠就已经将你推到千里之外。
苏黎想要多跟晨曦说说话,希望这样能帮助她早日从低迷中走出来。
尽管苏黎小心翼翼地措辞,尽量避开苏晨曦的雷区,苏晨曦简单直白的拒绝,还是让苏黎的努力看起来好像没话找话的讨好。
某夜,苏黎准备和晨曦谈谈学校里的情况,“晨曦,最近学校里有什么新鲜事吗?”
苏晨曦愣一愣,她没回答,直接问苏黎:“妈,你怎么不去跑步了?我看你的脚踝都好了,至少,你应该多走走,你的脚踝需要多活动活动,增加点力量训练。”
苏黎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多活动活动她的脚踝,她也想回到隔一条街的龙大本部校园里去跑步,她想要找回那种让这个世界隐去也彻底放空自己的感觉,就像一个人独自在火星漫步,孤独,却拥有整个的世界。
高山问过苏黎是不是在龙大校园夜跑。苏黎总觉得也许会碰到他,她不想碰到他。
她觉得自己很好笑,大家不过是偶然相识的陌生人,就算碰到了,那又如何?远远地打个招呼,绽放一个不露齿的浅笑,说一句:哦,你也来跑步,嘿,今天天气真好。然后擦肩而过,相忘于江湖。
苏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想见到他,一想到他,心里就会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隐隐有些受伤。
并且,苏黎觉得把晨曦孤零零一个人扔在家里的感觉糟透了。她总想着,晨曦偶尔地站起来接杯水捧着,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家里从这间房走到那间房,静寂无声。
既然,只有夜晚的时光,他们才能一起度过,苏黎想要多陪陪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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