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掣忘了之前她的排斥,抬手又轻轻伸过来,本是想摸摸她的脸试试看是不是还在发烧。
可这一次,沐听雪还是扭开了头。
回神,沐听雪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又避开了他的手,在自己无意识的时候。
一声对不起浮上喉头,她嘴都张开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说对不起做什么呢?
她又有什么好对不起他的?
反正又不是真的在谈恋爱,她就是该拒绝的,这样和他保持在除了有肉体关系之外,不会再有任何其它感情色彩的距离里才安全!
“你不喜欢我碰你的脸?”封掣却开了口。
这个问题,远比沐听雪想象中还要尖锐。
可沐听雪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现在的状态,只露怯地看了他一眼。
仿佛有所感应,封掣这时也垂眸过来:“还是,不喜欢我碰你?”
两人的视线于半空中相撞,他原本阴鸷的眼底这时幽幽,映着蒙蒙的一层薄灰,叫沐听雪看了头皮发麻,像是能溺死其中。
她立刻挪开视线,按着心口:“都不是……”
但说完这三个字后,她也没有再继续。
封掣始终看着她,认认真真的样子,面无表情。
他不催促,似乎是在耐心地等着沐听雪继续说下去。
很显然,这一次,封掣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沐听雪可以清晰感觉到,垂在两侧的双手,紧了又握,握了又紧。
在这种无声的窒息感中,她终于是败下阵来:“你应该看得出来,我不是故意的……”
“至少,在我有意识,能看到你的动作时,我不会避开你的任何行为和动作,可是你突然想碰我,或者突然想抱我的时候,如果我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身体会自己逃开。
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以往,沐听雪是非常排斥在人前提到那些症状的。
虽然和应激性的呕吐那般强烈的症状不太一样,但是,多梦,失眠,出汗多,心慌等等这些小症状,包括现在这种对人的不信任,无意识的防备心理,可能会伴随她接下来的余生。
她已经在努力克服了,所以,她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己还有病。
但是封掣,他毕竟不是别人……
微热的眼瞳里溢出一些滚烫的情绪,她说:“或者,你也可以把我这种反应看做……轻微的ptsd症。”
封掣的心微微揪起:“是什么引起的?这六年里发生了什么让你对人的碰触如此排斥?
我知道你不想聊这个,但我……真的只是担心你。”
沐听雪明白,所以,她也难得地敞开了一点点心扉。
“其实说不好是因为什么,不过,深层次一点的解释的话,我的心理医生说,可能是因为我比较没有安全感,缺乏对人的信任,所以,在我意识之外的接触,会让我感觉到不安,所以身体会本能的排斥人的碰触,特别是……看起来温柔的那一种……”
这些都是实话,只不过,她把实话仅说了一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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