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站在水流中心的一块巨石之上,四周都向他涌一阵一阵的海浪,巨石被击打,他被击穿,石头和他的心脏一起砰砰作响。
多奇怪,明明就认识了这么些天,明明只是同路的关系,明明她从未问过自己的过去,不可能知道那些复杂的身世、曲折的遭遇,更无从得知他内心最幽微处对这个世界的疏离。
可是她全都懂。
秦时心想。
套公式就是快。还好有参考文献。
风潇心想。
老婆婆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要对风潇叹气,却看到她下巴往自己身后的方向抬了抬,而后开始挤眉弄眼。
她迅速心领神会,只接了两句“你心里头有数就好”,便把话头扯到了它处。
秦时缓了许久,直到觉得自己胸腔里的“咚咚”声已不似刚刚那般响,才从后头走了出来。他面色如常,把风潇的水袋递给她:“走吧。”
风潇把水袋别在腰间,和老婆婆道了别。
今天日程不多,只需太阳落山前到下一个村镇,时间绰绰有余。盛夏午后的日头很毒,路上又几无遮蔽,走得两人大汗淋漓、头昏眼花,秦时已忍不住把头上的帷帽摘了。
因此看到前面路边一片橡树林时,两人的眼睛齐齐一亮。
林冠茂密,遮天蔽日,投下一块浓重的、深绿的荫凉。
秦时立刻转头,就要提议进去乘凉,却正撞上风潇也睁大的眼。
惊喜的、雀跃的、亮晶晶的。
他还未开口,她就冲着他挑一挑眉、点一点头,而后雄赳赳气昂昂地朝那片林子奔去,一扫刚刚的有气无力。
好默契。秦时在心里无声地欢呼。
风潇已飞快寻了近处最粗壮、枝叶最繁茂的一棵橡树,一屁股坐下,靠在树干上。秦时跟着过来,坐在了她旁边。
从腰间解下水袋,咕咚咕咚地连灌好几口,风潇才一抹嘴,深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遮住了阳光,夏天的气温仍摆在那里,泥土蒸腾出的厚重的土腥味,混着些草木的生气。空气里有外头的太阳底下难以存留的水汽,和一丁点儿潮湿苔藓的气息。
屁股底下是落叶,落叶底下是泥土,泥土很深处传来些珍贵的凉润。
风潇不由感慨,这处世界既没有现代的自由,亦无高科技加持下的便利生活,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如此随处可见的自然风景。
在现代,你上哪去找这样大片的林子、这样厚的土地、这样多的树、这样……
这样一只什么?
头顶斜上方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窸窣碎响,她下意识地仰头望去,只见一根横杈上,蹿过一团赤褐色的毛茸茸。
一只松鼠。
它倏地下了树、跑远了些,而后竟大胆地回过头来,拿一双黑亮的圆眼睛打量她。
风潇:!!!!
她把水袋往地上一放,手一撑,小心翼翼地起身,蹑手蹑脚靠近。
那松鼠却很警惕,见她靠近,一转身便朝远处蹿去,直躲到遥遥一处树后,才又探头看她。
风潇便又跟着走远了些。
秦时坐在原地,眼看着她白色的身影在树丛间穿来穿去。
他说过叫她和自己一般换黑衣,平时低调不打眼些,还更有大侠气质。风潇却坚称什么“黑色吸热”,只肯穿浅色衣服。
如今他却庆幸风潇的坚持。这样的白衣在深深浅浅的绿色里,才能显得如此轻盈和灵动。
他又想起刚刚那双陡然亮起的眼睛。
记忆里的狼狈会被自动清除,例如眼中的红血丝、淌过的汗和晒得发红的脸,他的脑海里只有黑白分明的眼,和脸上在太阳下泛点儿金光的细小绒毛。
秦时有些热,有些头晕,和口干舌燥。
一定是中暑了。
他拿起手边的水袋,好几大口灌下去,才终于觉得脑子清明了些,胸口的燥热也褪去许多。
把水袋系回腰间,指尖却在熟悉的位置触到异样。
那里挂着另一个水袋。
秦时的手颤颤巍巍地把水袋举高到眼前,一眼就看出了不同。
太新了。
水袋的样式大同小异,然而他随身带着的已用了一段时间,风潇的却是上路前刚置办的,新旧迥异,轻易便能分出区别来。
手中的水袋一下子变得滚烫,烫得他要丢开。
可抬头看去,风潇已追上那只松鼠,蹲在地上与它对视,然后叽里咕噜不知在说些什么。
好像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鬼斧神差地,秦时重又拧开了手中的水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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