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尘看得明白,他也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便问:“这附近有便利店吗?想买瓶水。”
两姑娘求之不得:“便利店很远,不如到我们基地去喝杯茶?”
吴尘跟随她二人来到基地的接待厅,这里原本用于接待来采摘水果的游客,但是眼下休养生息,并没有游人。
接待厅装修得挺精致,墙上张贴着本省领导来考察时候的照片,还有本蔬果园成立、发展的历程。
那两个女孩给吴尘端来了鲜榨的果蔬汁,还有一些干果脯,很是热情地招待着他,同时,颇有些扭捏地拿来一本书,请吴尘签名。
吴尘看了那本书,居然还是水果种植的科普读物,笑着接过,给签上了名字,边写字边问:“你们这儿采摘旅游业办得挺好啊,我看到墙上写着这个种植基地成立了十八年了。”
女孩立即解释:“是啊,你是没见过春季,人气可旺了,我们都忙不过来。”
吴尘:“那这创始人可挺厉害的。”
女孩压低声音:“可不是,你刚才见到的那位就是我们的创始人呀,别看他那模样,是个很厉害的企业家呢,就是特别低调。”
吴尘:“怎么个低调法?”
女孩道:“从不接受媒体采访,连省领导来了,也称病,让下属们接待的。”
吴尘很感兴趣:“为什么?”
女孩:“低调呀,可能天生讨厌抛头露面吧。”
吴尘问:“看他模样,年纪也该五六十了吧?十八年前成立了基地,那么在这之前呢?”
女孩:“不知道呀,神秘着呢,大地方来的,你听口音也不一样吧,普通话比我们标准,嘿嘿。”
女孩说完捂着嘴爽朗地笑:“我们本地人说话都这样。”
没错,就是口音。
当徐健说他找错人的时候,他看着他因常年暴晒而黝黑的皮肤,以及那双手,差点信了,但是这两个姑娘经过他身边,他听到了她们聊天,发现了本地人的口音很重,顿时察觉徐健是没有任何口音的,他不是本地人。
那他为什么声称自己一辈子在这里种花种菜呢?而且听这两人说,他一直非常低调。
没一会儿,徐健提着一篮子蔬菜回到大厅,见吴尘还坐着没走,不满地看着那两个姑娘,可终归没说什么,菜篮子一放,就冲着后头仓库走去。
吴尘连忙追了上去:“徐律师,当年T城有一起美国女人被杀的案子,不知您有没有印象……”
徐健脚步加快,想要甩脱他,但是吴尘腿长,很快跟上:“当时的罪犯是个跛脚的男人,最后被判了死刑。”
徐健继续快步朝前走,吴尘:“我就是那个被美国女人关在别墅里的孩子,后来被一位路过的好心人救下了。”
徐健脚步顿住。
他终于转过身来,用长满皱纹的眼睛仔仔细细盯着吴尘看,吴尘任由他看,眼神诚挚地与他对视着。
徐健带着吴尘来到接待厅的包厢中,端了茶水进来,而后关了门。
他将茶杯放到吴尘面前,吴尘恭敬地称谢。
徐健:“为什么想到来找我?”
吴尘:“我想了解当年案件的真相。”
徐健:“那想办法去法院和检察院查看卷宗。”
吴尘:“卷宗里写的是事实吗?”
他不是没去看过。
徐健抬头,看着他:“你想知道哪一部分的事实?为什么想知道?”
吴尘也一一回答:“想知道被判死刑的钱一鹏是不是真凶,想知道真相,是因为愧疚。”
徐健:“愧疚?”
吴尘:“当年,我没有出庭辨认凶手。”
徐健喟然长叹:“那你现在来找我,有何意义?就算是愧疚,也没法弥补了。”又看着他,“况且,那时候你也只是个孩子。”
吴尘:“听您这么说……是真的抓错人了?”
徐健:“我只是一个律师,不是上帝,抓没抓错人,只有上帝知道,我所知道的是,别墅监控录像中的人跟嫌疑犯长得很像,一样的身高,一样戴着鸭舌帽,一样地跛着左脚。”
吴尘:“就因为这些?那么指纹呢?那把凶器上的指纹,真的核对无误吗?”
徐健:“对,本案的直接证据之一,是那把刀,刀柄上的确有被告人的指纹,但其实,就连这最关键证据,都是被污染的。”
吴尘:“怎么说?”
徐健从桌上随手操起一把水果刀,递给吴尘:“你还记得当时罪犯握刀的姿势吗?”
如果是普通孩子,在那样恐惧的情况下,可能关注不到这些细节,又或者因为害怕,早就忘了,但是吴尘聪颖善记,他记得很清楚。
吴尘用右手接过水果刀,以整只手包裹着握住了刀柄:“他用的是右手,刺入人体需要力气,所以他握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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