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春又逢蝗灾,刚冒头的青苗被啃食殆尽。
颗粒无收的阴云笼罩着每一个人。
田垄荒芜,饿殍开始出现在路边。
官府的税赋却并未因天灾而减免,反而因边境军需吃紧而层层加码。
仓中无粮,村民只能挖野菜、剥树皮,甚至偷偷煮食一种苦涩难咽的观音土。
饥饿像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残存的生命。
而原身江临月,就是曲水村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女。
父母和两个哥哥,以及她,像野草一样顽强地活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他们沉默、坚韧,有着因常年劳作而粗糙的手,和被苦难磨砺得近乎麻木的心。
她的世界很小,只有村头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村后那条快要干涸的曲水河,以及日复一日为了不被饿死而进行的挣扎。
今日的屠杀,并非狄人骑兵,而是盗匪——一群因战乱和饥荒被逼得走投无路,彻底沦为野兽的流民、溃兵,甚至是本地活不下去的亡命徒组成的乌合之众。
他们如同嗅到腐肉的鬣狗,专挑像曲水村这样毫无抵抗能力的软柿子下手。
“朝廷……刚征过兵……”
记忆碎片里,老村长拄着拐杖,对着空荡荡的晒谷场绝望地叹息,“连最后几个半大小子都拉走了……谁来护着村子啊……”
是的,就在半月前,最后一拨征兵的官兵带走了村里仅存的几个勉强能拿起锄头的少年,也带走了她的哥哥。
留下的,只有风烛残年的老人、惊恐的妇孺,以及像原身这样瘦弱却不得不咬牙撑着的女孩。
盗匪来得毫无预兆。
哭喊、惨叫、狞笑、刀刃砍入骨肉的闷响……
记忆的最后,是原身被一个狰狞的盗匪追砍,她拼命逃向村外荒地,背后是冲天而起的火光和族人临死的悲鸣。
绝望的奔跑耗尽了她的力气,最终被追上,冰冷的刀锋落下……然后,就是“她”的到来。
“噗通!”
江临月被一截突出的树根狠狠绊倒,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剧烈的撞击让她眼前发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她大口喘着粗气,肺部火烧火燎,耳朵里除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暂时屏蔽了远处战场传来的微弱厮杀声。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身体却像散了架一样,每一块肌肉都在酸胀颤抖。
传送的眩晕、记忆融合的冲击、生死一线的狂奔、身上的擦伤和划痕……所有疲惫和疼痛在这一刻汹涌反扑。
战乱饿殍版生存手册(2)
“呼……呼……”
江临月艰难地翻过身,仰面躺在冰冷的腐叶上,透过稀疏的树冠缝隙,看着铅灰色的、压抑的天空。
“高危……生存准备……”
她喃喃重复着系统002的警告,嘴角扯出苦涩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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