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睡……怎么可以……这样……哥哥,我,怎么办啊……”
幼猫崽微弱的叫声持续传来,谢浔手指动了动。
水母的哭声止住,祂小心翼翼地松开触手,零碎的身体蹭了蹭谢浔的手指,怎么又不动了。
水母缓缓爬到谢浔胸前,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浔紧闭的双眼,“哥哥?”
声音穿透深水缠着谢浔的魂魄,谢浔费力地掀开眼皮,视线停在虚空中,尚未聚焦。
冰冷从手指传达到心脏,胸前黑乎乎的一小团窝在身上掉眼泪。
好像要死了。谢浔的意识混乱,有些分不清自己和水母。
他把小东西护到怀里,声音温柔的像水,“无濯,你的眼泪好多啊,要砸死人了。”
水母没有纠正,一个劲的掉眼泪,谢浔耐心哄了很久。拍拍祂,祂会好很多。
日暮途穷,黑夜来临。
漆黑的小东西就这么抱着谢浔,动也不动,祂在听心跳。
谢浔一直觉得祂很可怜,自己破破烂烂,每天要把最好的给他。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
拒绝多了要哭,不开心也要哭,每天都有眼泪。
沙哑的声音从喉管挤出来,水母敏锐抬头,眼睛像动物一般亮亮的,“哥哥。”
“要是没有自我,就好了,看着你,我好难受。”没有自我,会和普通动物一样。现在,谢浔想不出祂以后怎么办。
好糟糕啊。
水母不知道自我的意思,祂听得懂后半句。
“哥哥,不讲话。”细长的触手捂着谢浔的唇,祂带着哭腔,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哥哥,不要讲。”
谢浔没力气移开触手,在这种情况下他笑了下,分不清是自嘲还是慰藉。
风把声音吹散,谢浔半醒半睡,意识像飘摇四散的蒲公英种子,恍恍惚惚,“请吃掉我吧……”水母最初是准备吃了他的,谢浔发现祂有在偷偷想这件事。
只不过谢浔搞错了。
缩在怀里的水母明显一抖,挂在扣子上的触手摇摇欲坠,眼泪浸湿衬衫留在皮肤上。
“……啊,怎么又掉眼泪了,”谢浔有些无奈,“怪物也会哭地喘不过气吗?”
祂看起来真要把自己哭死了。
呼吸被摄取,谢浔喘不过来气,无意识地胡乱呓语,手边抓取不到任何实质性东西,空落落的归属感。
“哥哥。”谢无濯惊醒,及时抓住谢浔的发抖的手,手指相扣的瞬间谢浔睁开了眼,视线一片模糊。
眼泪顺着眼角洇入发间,谢浔花了好些时间辨认,“……无濯。”
“哥哥,我在呢。”谢无濯俯身吻着谢浔汗湿的头发,雾蒙蒙尚且未聚焦的眼睛,“做梦了吗?”
“……没。”谢浔撒谎自如,掀起被子躲藏进去,脊背升起的冷汗像是无声的宣告,惴惴不安的心绪堵在心脏口。
吃掉的情绪让他惶恐,他当时在想满足无濯。
水母最后没咬一口,祂咬着纽扣静静的贴着谢浔不会跳动的心脏口,从白天到黑夜……
所以每次都睡这么低,挨着听。
谢浔又要愧疚了。
“哥哥,你哭了吗?”谢无濯脸上神色难辨,有一丝隐藏的小确幸,他紧跟着钻进被子里陪哥哥。
“……没有。”谢浔躲不开触手,被拥抱着,眼泪被触手噙着。谢无濯感叹哥哥好容易拿捏。
翌日——
谢浔离开的早,穿的是自己来时的衣服,水母正在内衬口袋里吃蓝莓。
悬浮车载人到商场,谢浔取下耳后的微型成像仪,陪后面的人绕路,不知道为什么跟着的人越来越少。
谢浔换了身衣服,之前的丢了。
下午三点半,谢浔准时出现在约好的甜品店,地点是他选的,考虑到Omega应该会喜欢这些,即便不喜欢,水母喜欢就够了。
蛋糕上的糖霜让谢浔联想到咖啡里致死量的方糖,郁怀也在看,应该想到某人。
郁怀并没有昨天表现得怯懦,他甚至是漫不关心的态度,眼皮松松地半凝视着谢浔,慢条斯理地擦手,语气冷冷的却在话语尽头加上了呢。
“殿下,十分钟后这里将会出现恐怖分子袭击呢。”
尝试吃了口的蛋糕的谢浔一时被甜的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不理解。口袋里的水母拍谢浔,祂也要吃。
谢浔捏着樱桃梗不动声色地送进衣服口袋,水母张口,一口吞下,没尝出味道。
手指被嘬了下,谢浔微挑的眉梢压住,“灭口?”
“殿下,继续留下不是好事哦。”郁怀笑起来和温霆玉很像,说出口的话更有力量,“白竹,我杀了。”
谢浔:“…………”
好倒霉还是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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