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只有离得最近的人才能窥见细微处的破绽——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因极度用力而指节泛白,掌心早已沁满了冰凉的汗水。
他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不受控制地来回踱上几步,视线却如同焊铸一般,始终牢牢锁在那扇门上。
陆家众人、温镇东、林霁雪、温家两兄弟,以及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的陆言琛、夏若薇,几乎将等候区站满了。
陆言琛的手机一直保持着和妹妹陆言荞的视频通话,屏幕那头也是一片紧张的静默。
没有人高声说话,空气中弥漫的焦灼与期待却几乎凝成实质,沉沉地压在每个等待者的心头。
林晚初身子本就纤细,怀胎十月的肚子可不小。平日里见了她大家总忍不住夸赞她孕肚饱满可爱,可此刻当她被推进产房,那过于明显的对比反而让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不禁为她能否顺利生产而暗暗担忧。
夏若薇紧紧握着林霁雪手,给予她支撑;陆老夫人坐立难安,不停地踱着步,嘴里反复念叨着“菩萨保佑,母子平安”;连平日里最是跳脱活跃的温泽栩,此刻也彻底安静下来,和大家一样,心悬在半空,紧张地盯着那扇代表生命进程的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过得格外缓慢而煎熬。
已经进去快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出来?
无声的疑问压在每个人心头。
夏若薇感受到身旁林霁雪微微的颤抖,轻声安慰道:“阿姨,别太担心,初初后期一直在坚持上孕期课程,天天都锻炼,身体和意志力都很好。”
“哎,这孩子……连无痛都坚持不打,这得多疼啊……”林霁雪的声音带着哽咽,既是骄傲又是心疼。
“陆今安原本是建议她剖腹产的,怕她受罪,”夏若薇继续说着,语气里带着对好友的了解与钦佩,“但她说想要体验生产的全过程,她相信自己并不柔弱。”
大家都不自觉地听着夏若薇说话。
作为陪伴林晚初度过最初独立岁月、曾朝夕相处的合租姐姐,她确实比他们大多数人都更了解林晚初这几年沉淀下来的心性与坚韧。
就在这低声的交谈稍稍缓解了紧绷气氛的片刻——
产房紧闭的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名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脸上带着笑容:“恭喜陆总,是一位小公子,母子平安!”
“太好了!”
“阿弥陀佛!”
“我当舅舅了!”
……
门外等待的众人瞬间松了一口气,喜悦和激动之情瞬间炸开,纷纷围上前去想看看新生儿。
然而,陆今安却对那嘹亮的哭声和众人的欢呼恍若未闻。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孩子一眼,而是在看到林晚初被推出来的瞬间,就像一阵风般猛地冲了过去,径直扑到产床前。
林晚初额前的发丝已被汗水浸湿,脸色有些苍白,带着产后的疲惫,但眼神清亮柔和,看着冲过来的丈夫,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陆今安一把紧紧握住她的手,那双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颤抖得厉害。
他俯下身,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他看着她疲惫却安然的模样,一路强撑的镇定彻底瓦解,眼眶瞬间通红,滚烫的男儿泪竟毫无预兆地滑落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他哽咽着,声音破碎,几乎语无伦次。千言万语在胸口翻涌,最终却只凝成了一句饱含深情的告白与无尽的心疼:“辛苦了……老婆……对不起……”他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她温热的颈窝,感受着她真实跳动的脉搏和体温。
在这漫长的两个多小时里,他完全不知道她独自经历了怎样的过程,这段完全脱离他掌控的时间,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镇定。直到此刻紧紧握住她的手,那颗悬着的、几乎要跃出胸腔的心,才终于重重地落回原处。
林晚初先是感到颈边传来一阵湿意,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一股无边的柔软与撼动人心的感动漫上心头。
她抬起虚软的手,用尽此刻最大的力气轻轻回握住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清晰而坚定:“为什么要道歉……宝宝一切安好,一切就都值得。”
众人陆陆续续回到病房,林霁雪抱着裹在柔软襁褓中的小婴儿,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走到陆今安身边轻声道:“小陆,来,抱抱你的儿子吧?”
陆今安闻声抬起头,小心翼翼、几乎是屏住呼吸地从岳母手中接过那个无比柔软的小小襁褓。他的动作并不显笨拙,反而异常流畅自然——毕竟在家中的那些深夜,他没少抱着枕头反复练习该怎么抱才最稳、最舒服。
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安心感,停止了细微的啼哭。皱巴巴、红扑扑的小脸微微动了动,眼睛还没能完全睁开,却已经本能地朝着父亲温暖可靠的怀抱方向依赖地蹭了蹭。
一股难以言喻的、汹涌澎湃的父爱瞬间击中了陆今安的心脏,让他整颗心都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看看怀里这生命的奇迹,又看看床上为他诞下这奇迹、他最深爱的妻子,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爱意。
他抱着孩子,俯身给林晚初看:“晚初,你看,我们的宝宝……像你。”
林晚初看着那小小的一团,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幸福与满足。她伸出指尖,极其轻柔地碰了碰宝宝的脸颊,所有的疼痛与疲惫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值得。
产后初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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