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婉盈双手止不住颤抖,声嘶力竭的喊出声,内心的防线顷刻坍塌溃不成军:“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是不愧疚的。刚分手那个月,我患上了重度焦虑症。我吃不进任何东西,感知不到任何的外界情绪。我整宿整宿睡不着,一闭眼全是你挡刀流血的场景,历历在目一次又一次的循环往复。直到如今,我还是希望,你从来都没有来过。哪怕最后是我跟even同归于尽从楼上跳下去。也好比,让你备受连累。这个罪名,我真的当够了。”
这么多年的委屈,她从没跟谁提过。一直是自己藏在心里默默消化,以上的话她早在肚子里拆开了又咽下去咽下去,再一次剥开。
原以为,这么忍气吞声的过下去
也挺好的。
说道最后,她使不上一点力气,双腿直直跪倒在地砖上,大理石地板浸透冰凉的温度,汲取全身,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情绪却不见好转。
“谭泽羽,我知道我欠你一条命,无论我怎么弥补,都比不了你当时受到的疼痛。但是我也不比你好过多少,我说这些并不是在对你卖惨。我只想说,我们能不能不要再用恶语相向刺痛对方可以吗?就算分开了也要用最体面的方式分开,不是吗?”
“如果你觉得还不够的话,觉得我碍你的眼。那我大可把我这条命还给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不知哪个字眼触碰到敏感字眼,曲婉盈自嘲一声,顿了顿,又继续补充:“最近也是年龄大了,不再像以往一样有什么话都憋在心里,我今天所说这些话,如果有哪个地方戳痛到你的痛处,那我抱歉。”
听完她这一大段谦诉衷肠,谭泽羽脸色早已黯然失色。久久难以回神,心情百味杂陈,分开这么长时间,他背着全世界,偷偷地去关注她的生活。见过她在校园里踽踽独行,见过她穿着蓝色学士服毕业服光彩闪耀的模样。
他原以为她是开心的。
却不想,当事人亲口告诉他。她所处的境地远比他想象的更要糟糕。
那一刻谭泽羽所有的执着都消失不见了。
很多话堵在心口,曲婉盈的那些话无异于是一把长柄,在他本就破碎的心脏口剥削凌迟。
谭泽羽自甘堕落的低下头,单手挡住湿润的眼眶,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然后,用同样的腔调,又重复一遍:“对不起。”
对不起,为我所说的种种。
气氛陷入短暂的凝滞,在这段安静的时间内。他们两人,一个坐在地板上,一个坐在沙发。
一个死死抵住唇红了眼,一个悄无声息落了泪。
曲婉盈始终没有睁开眼,她全然没有料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那些无人知晓的委屈,宣泄出口时,她后知后觉,也不是一件难的事情。
忽然,后背被披上了一条带有温度的毛毯。谭泽羽不知何时来的,他半蹲在她身边,眼睛水亮亮,是刚哭过的痕迹。
曲婉盈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动作。
下一刻,身体被人托举起来。谭泽羽不由分说地连人带像卷麻花一样,把人横抱起来。然后,稳稳大步流星的朝他卧室走去,在身体腾空那个瞬间,曲婉盈睁开了眼睛。
他把她放在床上,曲婉盈还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
身上的被罩是极简约的浅灰色,纯麻面的布料,还残留着洗衣液留下来的薰衣草香薰,温和有安神助眠的效果。
眼神四处环视了一圈。
房间内偌大宽敞,东西摆放整齐。床对面是深绿色的懒人沙发,沙发上放着几个a4纸张打印好的文献。餐桌上放着两瓶盒装的椰奶,是她常喝的那款。
暮色四合,天上亮起了一轮残缺的月牙。谭泽羽操控遥控器,把窗帘拉得严丝合缝,有效地隔绝室外的光源。
屋内昏暗无光,映出两个人朦朦胧胧的轮廓。
曲婉盈感受到谭泽羽小心翼翼在朝她靠近,她没在反抗。
谭泽羽得到她的允许,双手张开,把人圈在怀里。他双腿跪在她身边,腰背微微弯曲,重重地把她搂在怀里。
他难言,陷入无端内疚:“你不用再追我了。”
“因为我从来都是你的。”
最后,言之凿凿的落下音:“谭泽羽只属于曲婉盈一个人。”
恍惚间,曲婉盈那颗冷冻已久的心重新沸腾起来。谭泽羽清晰地感受到胸口长达5厘米的狰狞的伤口又开始隐隐隐隐的作痛。
而这次的痛,不是苦是喜。
这个夜晚,他们没有过多的交谈,汹涌的爱意全藏热浪翻滚的行动中。
他们在冷白的月光下,抵死拥抱,交颈厮磨接吻,曲婉盈亲手脱掉他的上衣,肌理流畅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蜿蜒曲折的疤痕。
“还疼吗。”曲婉盈上手在他凹起的疤痕上轻轻抚过,谭泽羽体会到涓流温暖的痒意,贴在她的耳边,小声的:“不疼。”
而后握住她的手,眼睁睁地看着她目光沉沉,视线始终在他胸前的伤口流连。
说话气息夹杂沉重,不容置喙的口吻:“以后不许再说那些丧气话,你的命是我换来的。所以,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听到没?”
曲婉盈意识到谭泽羽刚说的话是动了真格,不敢再造次,偷偷摸摸瞄了他一眼,半晌,没什么骨气幽幽说个“哦”字。
谭泽羽本欲再探探,除了他以外,剩下能影响到她不开心事情都因为什么?
然而没等到他开口,一抹温热的触感,毫无征兆地印在他的胸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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