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走廊里乱成一团。伙计提着灯笼,看着破碎的窗户和狼藉的房间,脸都吓白了。几个被惊醒的住客缩在门口,指指点点,面露惊恐。
“道……道爷,这是……这是遭了贼了?”伙计声音发颤。
英处俊已恢复平静,将那块碎布不动声色地收起,打了个稽首:“无量天尊,惊扰各位了。不过是两个不开眼的毛贼,已被贫道的护法神禽惊走,无妨。”
他语气平和,自带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众人见他与乔峰虽狼狈,却镇定自若,旁边还有一只神骏异常、目光锐利的大雕护卫,心下稍安,只道是遇到了有本事的奇人。
“店家,损失多少,明日一并结算。换间房便是。”英处俊淡淡道。
“是是是,道爷受惊了,小的这就去安排!”伙计巴不得息事宁人,连忙去张罗。
新换的房间稍好一些。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嘈杂。神雕守在窗边,如同忠诚的守卫。
乔峰靠坐在椅子上,脸色因刚才的强行出手和震动而更加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那香气……是少林戒律院独有的‘清心檀’!绝不会错!”
他曾在少林学艺,对这味道再熟悉不过。少林僧人,为何要夜袭他们?
英处俊摩挲着手中的碎布,目光深邃:“少林……看来我们还没去,别人就已经找上门了。”他看向乔峰,“你可知,你‘死’后,少林是何反应?”
乔峰冷哼一声,带着几分自嘲:“还能如何?怕是松了口气,终于洗刷了这契丹胡虏带来的污名。”
“未必。”英处俊摇头,“你可知,你生父萧远山,如今可能就在少林寺中?”
“什么?!”乔峰猛地站起,又因牵动伤口跌坐回去,眼中尽是难以置信,“我父亲……他……他还活着?在少林?”
“或许。”英处俊没有把话说满,“雁门关旧案,迷雾重重。萧远山前辈苦守少林三十年,所为便是查清真相,报复仇人。你这一‘死’,或许打乱了他的某些计划。”
乔峰心乱如麻。父亲可能未死,而且就在少林!这消息对他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所以,今晚那两人……”他看向英处俊。
“有两种可能。”英处俊分析道,“其一,是少林寺某些人,不愿我们再踏上嵩山,不愿旧事重提,故而派人前来……阻挠,或灭口。”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其二,或许与你父亲有关。他可能已知你未死,但不明我等意图,故派人前来试探。”
“试探?”乔峰握紧拳头,骨节发白。若真是父亲派人来试探,用的却是这等杀手手段,让他心中发寒。
“不必妄加猜测。”英处俊摆摆手,“是敌是友,上了少林,自有分晓。经此一事,我们行踪已露,此地不宜久留。”
他看向窗外泛起的鱼肚白:“天快亮了。我们即刻动身,昼伏夜出,尽快赶往少林。是福是祸,总要面对。”
乔峰重重点头。此刻,他对少林的渴望,已不仅仅是疗伤和《易筋经》,更关乎他身世的最终谜底!
“我去准备一下。”他挣扎起身,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英处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碎布,眉头微蹙。
事情,似乎比他预想的,要复杂一些。这潭水,很深。
但,既已入局,便唯有前行。
天亮时分,悦来客栈的伙计发现,那两位古怪的客人连同那只可怕的大雕,已悄然离去,只在桌上留下了足够的银钱。
而关于“妖道”和“巨汉”的传闻,以及昨夜客栈的神秘打斗,又为清风镇的茶余饭后,增添了几分谈资,并随着晨风,悄然飘向更远的江湖。
(第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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