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顾正霆的掩护下,马小六早早便已从归然山逃脱,陈疆追捕之举自然没有结果。
借此机会,顾正霆很快在魏栩明面前进言,将一名叫蒋铭的副指挥使推举了上去,取代了陈疆的位置。
如今想来,如今宫变的伏笔,便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埋下了。
马小六也已经从眼下的局面中意识到了事情发生了变故,殿中侍卫的控制权,已经落入了顾正霆的掌握之中。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上面见君王时该遵守的种种礼仪,当即飞身掠起,朝着顾正霆的方向扑了过去,想要先行将他擒住,在做计较。
身体尚在半空,空中忽然有疾风掠起,一道黑影已然直扑面门而来。
马小六心下一惊,强行将身体一拧,随着“哧”地一声响,那道疾风划开他的手臂后,径直扑向了身后那名太监的胸膛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厅中众人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那名太监轰声倒地,才有人惊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
马小六赶紧扭身,朝着那名太监的尸体看去。
在他胸口的地方,赫然扎着一只乌光闪亮的短箭,四周鲜血蔓延,形状惨不忍睹。
一片惊呼声中,魏弘宣也因为那熟悉的场景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怒声开口:“是你!当初设下机关,谋杀越王殿下的人……居然是你!”
顾正霆点了点头,已然举起了藏在袖中的机括,指向了魏栩明的方向:“六殿下既是见识过这暗器的威力,那最好是提醒各位一声,切勿轻举妄动。不然刀箭无眼,若是误伤了皇帝陛下,那臣可就万死莫辞了!”
在他轻言细语的提醒声中,厅中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怕一旦有所异动,那只乌黑的短箭便会指向自己。
马小六闻言,却忍不住哀声一叹:“侯爷方才一直在提证据,眼下这不就来了么?您手中的千机匣乃是庆国一位名叫寸鳞叟的暗器高手所制,而这位高手早已被拓跋延收入青鹞。若非你与拓跋延有所来往,这千机匣为何会在你手中?”
不等顾正霆回答,他又继续叹道:“不过侯爷毕竟是当朝驸马,就算犯了什么罪,陛下顾忌到长公主与世子,必然也不会轻易株连。如今陛下尚未表态,您又何必着急动手呢?”
事已至此,顾正霆哪里还有心情在听他这些挑拨之词,很快下巴一挑,打断了他:“少废话!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
马小六投鼠忌器,不敢再激怒他,当即从善如流地将手一扬,将那些信笺抛向了他的方向。
顾正霆随手抄起几封,一目十行地看了看。
紧接着,他将那些信纸信狠狠一扔,怒声呵斥道:“无耻小贼!胆敢蒙骗陛下!”
满地散落的纸页中,温沉吟随手捡起一张看了看。
纸页上誊写着的,竟是她当初在府中教马小六念书时读过的那些文章。
文章的最开始,那些字迹还算的上端正,但是越往后却越是凌乱。
好些地方竟像是因为字实在是太难,被胡乱涂抹成了一团根本难以辨别的形状。
想着对方对方为了伪造这些书信时,那抓耳挠腮,满是不耐烦的模样,温沉吟忍不住嘴角一弯。
然而下一刻,眼前的局势还是让她的心情再次沉重了起来。
以马小六的身手,若求脱身自保,自然不是难事。
但顾正霆手持暗器的情况下,魏栩明的性命安危却已然受制于人。
在此情形下,事情将会发展到何种地步,一切尚未可知。
面对顾正霆的怒斥,马小六却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侯爷也不仔细想想,那些书信如此要紧,又怎会被我轻易找到?我不过是诈你一诈,谁能想到你竟会如此容易就上钩呢?其实你只要耐住性子,再等上那么一时半刻,今日之事就算是过去了。偏偏你就是沉不住气,竟在陛下面前动手杀人,如今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顾正霆闻言越发愤怒,手腕一转,似是就要调转千机匣将他射杀
然而下一刻,他似是意识到了马小六如此挑衅,就是为了将他激怒,当即不再与他纠缠,而是将牙一咬,一步步逼向了魏栩明的方向。
魏栩明已然亲眼见识过了那短箭的威力,此刻那太监横死当场的惨状又尚在眼前,心中早已明白自己已是案上鱼肉,只待任人宰割。
但身为天子的尊严,还是让他极力保持着最后的镇定,颤声呵斥道:“大胆逆贼,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顾正霆微微躬下身子,将一张信笺放在了他的眼前:“请陛下仔细看看,方才云麾将军指认微臣之罪状,皆是污蔑!还望陛下明察,还臣一个清白!”
魏栩明不料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他竟还在自己这里讨要所谓的“清白”,惊惑之下,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朝着信笺的方向飞速扫了一眼,然后便点头表示:“爱卿的意,朕已知晓,待事情查清,朕定会还爱卿清白!至于今日之事,皆因误会而起,朕也可以保证,此后绝不会再追究!”
他这番话,摆明了就是想委曲求全,宁愿将今日之事当作没有发生,只求保住自己一条性命。
但顾正霆却似是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满意:“陛下有心维护微臣,微臣实在是感激不尽。只是滋事体大,想来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查清的。陛下年事已高,又常年疾病缠身,若因微臣之事让陛下劳心劳力,臣心中难免惶恐。因此微臣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
魏栩明听他一路说到这里,心中已生不详预感,但退无可退的情况下,终究还是哑着嗓子问了一句:“爱卿有何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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