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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2页)

&esp;&esp;那天他俩的晚饭都吃很少,因为被吓得没有胃口。他的哥哥身体不好,常年是和他母亲一起睡的,他自己一个人一间房。那只流血的眼睛还停留在他的脑海里,他睡不着,起身去隔壁房间,想找母亲一起睡。

&esp;&esp;房间门是虚掩的。他轻轻推开,哥哥侧躺在床上,母亲正一下一下拍着哥哥的背,很温柔地给对方唱着安眠曲。那个场景太饱满,任何人的介入都会破坏它,周难知不想破坏,所以他回到房间。流血的眼睛很可怕,他没办法,只能由得它在脑海里嚣张地盘旋。天快亮的时候,他才抵不过困倦,沉沉睡去了。

&esp;&esp;那只眼睛在他脑海里住了很多年,和我看恐怖片的时候,它又出现了,周难知因此吓得够呛。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怕的是什么,是那些画面本身,还是虚掩的门里透出的,太过不需要他的景象。

&esp;&esp;他好难过。尽管他竭力维持平静,眼泪还是从他眼里涌出来,为了这么多年前的一件事,为了他母亲长久的不加掩饰的偏心。

&esp;&esp;周难知第一次把面包递给我时,我就下了个错误的判断,以为他的慷慨大方是被宠出来的,因为他没受过苦,因为他总是要什么就有什么,所以他才愿意给。

&esp;&esp;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他自己也有很多想要得到却没得到的东西。

&esp;&esp;他知道失望是什么滋味,所以他才希望,不要有更多的人去体会它。

&esp;&esp;比他更好的oga?

&esp;&esp;我伸手给周难知擦眼泪。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到了,为什么要哭,除了看电视会共情到流泪,他在日常生活里明明不爱哭的。

&esp;&esp;他把这个意外归结于发忄青期,本来发忄青期的oga就是更容易产生情绪波动。

&esp;&esp;我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动作轻缓。

&esp;&esp;等他睡着,我才有空隙对付自己的异常。

&esp;&esp;我早就知道周难知偶尔会有多娇气。但是他数十年前在公交车上娇气时,我更多是不耐烦,为了避免他一路装模作样到我下车,我才起身把座位给他。

&esp;&esp;刚刚他哭的时候,我也应该不耐烦的。很久之前的一件事了,过去那么多年,还能激出他的眼泪。

&esp;&esp;只要我做个样子,随便哄一哄他就好了,我不明白,是什么让我迟疑了。

&esp;&esp;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他哭,电视剧早就把他捉弄惨了,捧出一点老套情节,就能赚他三张纸巾。

&esp;&esp;他哭起来也漂亮,所以我愿意看他哭。

&esp;&esp;那我刚才为什么不愿意看他哭了呢,我不是冷血动物吗?老师和父亲还有叔叔都是那么形容的,我也确实就是那个样子。

&esp;&esp;别人的悲惨打动不了我,因为我自己从来也没好到哪里去,没空怜悯其他人。

&esp;&esp;可是周难知为什么变成了那个例外?

&esp;&esp;我满头雾水,罪魁祸首还睡得很香,一点都不打算为改造我的事负责。

&esp;&esp;周难知的发忄青期太短,短到我没得出个所以然就结束。几天内我把他当瓷娃娃一样养,没怎么让他下过地,只有将他照顾周全,我在浴室里自我解决时才稍微心安理得。

&esp;&esp;他没被人这么伺候过,有些不知所措,可是这种滋味很好,他慢慢也学会享受。发忄青期结束,他比我还惋惜,要不是还得回去上班,他都打算再多躺几天了。

&esp;&esp;秘书把日程发到我邮箱,晚上有会议,我跟周难知说让司机去接他。他很快回过来,“没事,不用来接我了。你有订晚餐吗?没有的话,我给你送饭啊。”

&esp;&esp;饭堂就在底下的楼层,我没说,只是让周难知送过来。

&esp;&esp;秘书非常有眼力见,做前台培训时,她还特意把周难知的照片放到ppt里,照片是找我要的,她义正辞严,怎么啦,认出总裁夫人难道不是前台工作的一部分?

&esp;&esp;我从资料里选了一张发给她,她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原来迷得我神魂颠倒的oga是长这样。是挺漂亮的,她感叹了一声。

&esp;&esp;秘书替前台转达消息,周难知已经进了电梯,就快到了。

&esp;&esp;但我没想到,进门的除了周难知,还有外卖员,连带着推车上数量夸张的饭盒。我看着周难知,“你给公司员工都订了?”

&esp;&esp;“啊,我怕他们加班会肚子饿,就买了点水果面包。”

&esp;&esp;我早该知道的。他说要带饭,肯定不会是只给我带。他一有机会,就要对所有人都散发好意,一直都是如此。

&esp;&esp;好烦。

&esp;&esp;我的沉默让周难知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逾越的事,他有点沮丧,“如果不合适,我就带回去自己当宵夜吧……”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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