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七
&esp;&esp;简文靚捂起音孔,匆忙取消扩音,又起身快步走出病房到外面的走廊。
&esp;&esp;廊道有些冷清,她靠在墙边,把手机贴近耳侧,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在医院。」
&esp;&esp;徐子辰正往装有咖啡的马克杯里冲入奶泡,听到这句话,动作倏地停住,杯中的绵密泡沫微微晃动:「受伤了吗?」
&esp;&esp;「不是我??」她讲着,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握着手机的指头越攥越紧。
&esp;&esp;他听出她似乎哭过,放缓语气问:「怎么回事?」
&esp;&esp;她的唇瓣颤了颤,视线落在自己鞋尖,声音微哑:「子辰,我见到官旂了。」
&esp;&esp;等了一小会,电话那端的人迟迟没回话,她只好继续说:「为了救我??她被花盆砸到,脚受伤了。她刚动完手术,现在回到一般病房留院观察。」
&esp;&esp;他的声线平稳,却透出焦灼:「你们在哪?」问完,他顺手将马克杯放进水槽。陶瓷与金属相碰,发出了一声闷响。
&esp;&esp;「n大的附设医院。」她不确定他是否在生气,哭红的眼又泛起一层水光。
&esp;&esp;「你冷静点。」他压下焦躁的情绪,快步走向衣帽架,取下大衣穿上,「等我,我尽快到。」
&esp;&esp;十五分鐘后,n大附设医院,西侧六楼。
&esp;&esp;走廊尽头的电梯门缓缓打开,徐子辰从里面走出来,视线迅速往旁扫过,落在六一二病房外略显侷促的身影上。
&esp;&esp;简文靚低着头,有些出神,直到他站在她面前,她才缓缓抬眸。
&esp;&esp;「怎么在外面?」他压低声线问她。
&esp;&esp;她揉了揉发胀的眼周,「??我怕打扰到她休息。」
&esp;&esp;徐子辰没再多问,径直走到病房门口,就要推门进去。
&esp;&esp;「等等,里面有人陪她。」她拉住他的手臂。
&esp;&esp;「谁?」
&esp;&esp;「一个年轻男人。」她默默缩回手,「身材和你差不多,戴着一副银框眼镜。」
&esp;&esp;他触上门把的指尖驀地一僵,心底基本已经有了答案。他闭了闭眼,胸口阵阵发紧,像被什么狠狠扯住。他强行抑住翻涌的酸涩,淡声回:「我知道了。」
&esp;&esp;然而,门缝打开的瞬间,他的目光仍被眼前的一幕所攫住——
&esp;&esp;梁晅坐在病床边,一手捧着装了水果的透明盒,另一手握着小叉子,恰把一块切好的苹果送到官旂唇前。而她微张着嘴,顺势咬下一小口,乖乖接受他的餵食。
&esp;&esp;两人以为进来的会是医护人员,等看清楚是他,先后微微顿住。
&esp;&esp;徐子辰虽对这样的情况感到窒息,但仍平伏着眉眼,温声问候:「听说你受伤了。」
&esp;&esp;官旂没想到他会出现,嚥下那口苹果时,只觉甜味几乎全无,喉间还泛起一股苦涩。她捏着被单,尽可能平淡地说:「没事的,只是小伤。」
&esp;&esp;徐子辰并不傻,瞧见她脚踝打了石膏,绷带还缠得严严实实,分明不若她所谓的小伤,但他没戳破,就只无声地深深注视着她。
&esp;&esp;官旂被他看得心慌,脸上热意一点点浮上来,想躲却又无处可藏。
&esp;&esp;在旁的梁晅静静收起小叉子,闔上水果盒的盖子。他早已察觉,官旂对徐子辰的在意,完全不比从前少。
&esp;&esp;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时间似是静止,空气也随其凝滞。
&esp;&esp;就在此刻,病房的门再度被推开。入内的是简文靚。她打算向官旂再道一次歉,顺道告诉她,自己今晚得先回家,明日会再来探望。只是一脚才踏进去,她就感受到凝重的氛围,话语便哽在了喉间。
&esp;&esp;可她若再不走,家里免不了追问。她虽已传讯告知母亲,自己手边临时有事,却没细说究竟是什么。
&esp;&esp;她走到徐子辰身侧,拉了拉他的袖口,弱弱地央求:「你能送我回家吗?」那略长的瀏海半遮她浮肿的眼瞼,轻抿着的双唇也绷成一线。
&esp;&esp;徐子辰听完,视线仍在官旂身上——无论是她苍白的脸庞、扎了点滴针的手腕,或者垫高的脚踝,每一处都令他不捨。过了好一会,他才瞟向被简文靚揪住的那一角衣料,沉声道:「好,我送你回去。」
&esp;&esp;其实早在她开口之前,他就动过离开的念头。目睹梁晅餵官旂吃水果,又细细替她擦去嘴角的汁水,那画面犹如一把钝刀,抵在胸口,又在刺入后转过一圈,剜下一块肉来。疼痛尖锐而直接,让人难以承受。
&esp;&esp;当年出国前,他的确亲口拜託过梁晅照顾官旂。如今对方不过是恪守承诺,他自知不该滋生多馀的他念。
&esp;&esp;感激与不甘始终反覆纠缠,撕扯着他的心脏——所有无奈,似乎成了矫情;所有失去,似乎已然注定。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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