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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2页）

他不停的唤，小心翼翼的诱哄，渐渐开始着急，&ldo;……还是这么冷，你总是这样……&rdo;

他俯下头，一次一次把呼吸吹入檀口。

荒野上闪电一下接一下的炸亮，映出了紧拥的轮廓。古怪的吹气声像一个溺水濒死的人喉间的低吟。

&ldo;醒醒……你醒醒……&rdo;

&ldo;……那么多伤你都撑过来，怎么可能这样死掉……&rdo;冰冷的手垂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呢喃轻语，甚至去探她的睫，指间温热的血坠在眼角慢慢滑落，鲜红而刺目。

&ldo;……迦夜……别这样，睁开眼看看我……&rdo;

&ldo;……迦夜……求你……醒醒……&rdo;

绝望笼罩着每个人心头，极端的静滞令人窒息，风将坟场腐臭的气息吹散，无情的扫荡着一切。

谢曲衡噎得难受，想上前拉开弟弟，却迈不动脚步。玉隋趋近探向无力的细腕，被谢云书翻掌打开。意料之外的猝袭激起了内力反制，冲击之下，玉隋退了一步，谢云书抱着迦夜不曾运力，唇角登时溢出了血丝。

对方好意探察，三弟过激的反应令谢曲衡觉得抱歉，嗫嚅着想说什么，银鹄替他道了一句勉强算是解释的话。

&ldo;雪使身上有毒，碰不得。&rdo;

谢云书没有管自己的伤，心无旁鹜的望着迦夜。

长长的睫毛微不可觉的颤了一下，始终不曾离开视线的玉隋蓦的亮了眼，窒得变了声调。

&ldo;看！&rdo;

清秀的眉皱了皱，像是被人箍得难受。唇一动，猛然呛咳起来。

&ldo;还活着！她还活着！&rdo;碧隼激动的扑到银鹄身上猛摇，银鹄没推开他，同样是难以抑制的喜悦。谢曲衡松了一口气，赤术紧绷的身体懈下来，才发现拳握得太紧，指节都发疼了。

一阵要命的呛咳过后，她终于有了微弱的呼吸，发青的脸逐渐趋近正常。

谢云书抱着她虚软的跪倒，冷汗这才渗出来，浸湿了后背。

时间似乎过去了许久，又似乎只有一瞬。

黑黑的瞳孔茫然无光，突然开始挣扎推拒，谢云书制住了绵软的手，哑着声音抚慰。&ldo;是我，是我。别怕……&rdo;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怀里的人安静下来，在他的引导下抚上了轮廓分明的脸。

&ldo;……殊影？&rdo;

自到了江南，她从未叫过这个名字。他拉过她的手覆上眼额，压制住心底翻涌欲出的情绪，喑哑的回应。

&ldo;是我，别担心。&rdo;

她又想起什么急急的要说出来，却呛住了。谢云书把她稍扶起来，轻轻抚着她的背，&ldo;我身上有毒，碧落散……&rdo;

&ldo;嗯。&rdo;

一道闪电亮过，谢曲衡瞥见弟弟的脸色发黑，分明是中毒之兆，惊得非同小可。&ldo;老三！&rdo;

谢云书回头对着兄长笑笑，托起迦夜的尾指划过被木屑刺伤，犹在滴血的手背，让解药进入血脉。&ldo;不妨事，这就解了。&rdo;

不再理会谢曲衡的惊悸，他转向怀里的人，纤白的手正摸索着眼睛，&ldo;是夜晚么……我什么也看不见。&rdo;

&ldo;你刚从……出来，眼睛一时不能适应，过一阵就好了。&rdo;低哑的声音极其温柔，怕惊吓什么似的回答。

&ldo;棺材里？&rdo;苍白的脸近乎透明。&ldo;我知道……&rdo;她呼吸紊乱，顿了一顿，极疲倦的笑。&ldo;其实这种死法……不错，至少是全尸。&rdo;

&ldo;别乱说。&rdo;健臂又紧了些。

感觉到他的不安，她将头轻轻倚在胸前。

一声响雷划过长空，粗大的雨点砸下来，烫出了一股强烈的土腥气，迦夜忽然梦一般低喃。

&ldo;我看见娘和淮衣来接我……&rdo;

&ldo;……一定是瞧错了。&rdo;谢云书像是没感觉到旁人，喃喃的轻哄着她。

&ldo;也对……&rdo;濒死的禁制令感官失常，迦夜分不清真实抑梦境，恍惚而错乱。&ldo;他们都是我杀的，怎么可能来接我。&rdo;

&ldo;是教王杀的，不是你。&rdo;他吻了吻苍白的眉睫。

&ldo;杀人者是我……&rdo;她的声音微弱而虚乏，憔悴的申述事实。

&ldo;是教王。你已杀了他报仇，没有人会怪你。&rdo;谢云书怜恤的看着毫无焦点的黑瞳，心底柔软得近乎疼痛。

迦夜不再坚持，漫无边际的倦泛上来，她将脸埋入胸膛，小小的身子蜷起来，掩去了难以化解的孤寂。

&ldo;我累了。&rdo;

&ldo;我知道。&rdo;

蕴酿了许久的暴雨终于落下来，将天地化作了一片苍茫。

所有人都离开后许久，玉隋又回到了空空的土坑，指尖轻摩翻转过来的棺盖。

静默许久，温雅的面孔苍白如死，任雨水倾盆一般浇淋。

迷梦

简单的清洗更衣后，他守在浴房外，直到一个健壮的婢女扶着迦夜出来。换了干净的衣，散着沐浴后的清香，迦夜仍然苍白，但已无气息奄奄的衰弱之态。接过来抱在怀里，他走入春泽苑的主房，与夏初苑的一池碧莲不同，春泽苑糙木繁茂，夏日仍是诧紫嫣红的怒放，一如活泼招摇的盛妆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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