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漾轻笑一声:“嗯,是你费心了,那……还有什么嘱咐的么?”
闻言,书禾眸色沉了沉,道:“奴婢熬药这功夫,唠叨世子好好守着小姐,这会小姐身上热得很,却是阳虚寒厥,难免会踢被子,还请世子看着点,莫要再让其受凉了,否则这病一耽搁,少说又要几天的功夫。”
“好……”江春漾应声,正当书禾准备转身的功夫,身后的被子霎时间落到了地上,紧接着就是溪烟棠迷迷糊糊地喊出声来:“不用盖!热死了!”
江春漾:???
书禾见状僵笑一声,“额……小姐这会是有点…”
“无事,你去吧。”一话落,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边上,为溪烟棠盖上被子,期间还打了个哈欠,却依然打起精神一瞬不瞬地守在她身侧。
书禾见这副情景也安心地出去了。
她知晓昨夜两人都出去了一夜,江春漾困是常事,所以在嘱咐的时候旁敲侧击地多说了两次让江春漾守着,不过令书禾意外的是,江春漾一早就没想将事推给别人,一早想的就是自己守着。
这事在大户人家可少见,何况又是异性王这等半个皇家呢?
想罢,书禾欣慰地笑了笑,真心为溪烟棠感到开心,虽然两人的日子每每都是打打闹闹的,但到这种时候,世子始终将小姐放在心上,也不难猜时候两人会有互通心意的时候。
到那时,就算小姐想去江湖上玩一玩,世子也会纵着的。
……
云层里钻出来的日光将青石板上的湿意抽离,柳枝摇曳,鸟雀成群在空中徘徊,书禾终于端
着药碗从厨房赶了过来。
屋门推开的空挡,江春漾揉了揉干涩的眼,将溪烟棠从床上扶起来。
少女身上的温度如四季般在手上蔓延,书禾轻声将她唤醒,溪烟棠迷迷糊糊地喝了碗药再次躺下,又睡了过去。
在书禾煎药的过程中,溪烟棠睡了醒,醒了睡,一遍遍地叫着书禾,却在见到江春漾时蓦然安静下来,只轻道了声:“你费心了……”
听着她这客气的话,江春漾什么也没说,就搬来个椅子在床边等她,直到喝了碗药后,溪烟棠终于睡得沉了,身上的体温也退了下去,随后就再也没醒来。
月亮在夜空中徘徊,江青在书房做不到江春漾便来了清风阁。
望着月影下,投射在窗前那熟悉的身影,轻手轻脚地出去,将门关上后,才低声开口,问:“结果出来了?可是将军府的丫鬟?”
江青点点头,在一串串紫藤花下,两人的身影被零碎的月光铺上点点星辰,“那是将军府的暗卫,嘴巴严得很,根本问不出什么。”
“那就处理了,不必手下留情。”江春漾倚在长廊柱上,双手抱胸,神色冷淡:“另外一个呢?”
江青递过来一张地址来,“另外一个是江府的三等丫鬟,换作晴儿,她家里有重病的父母,据说是一时鬼迷心窍,念在孝心与没隐瞒的份上,我将她送去了乡下庄子,且签了契,终身都是庄里的洗衣婢。”
闻言,江春漾沉思片刻,随后点点头:“行。”
话落,江春漾见两人没什么话说了,便抬步准备回屋接着守着溪烟棠,却被江青唤住,“你这么对她,那她可曾将你放心上?”
“放在心上,不放在心上,又能如何呢?”江春漾没具体回答他的话,但江青比谁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嗤笑了一声走了。
江春漾关上房门,莹莹月影被门剪碎,化作浮光消失在房内。
他望着床榻上躺得安静的溪烟棠,轻声道:“你把我放在心上了,对吧?”
屋内静了一瞬,男人轻手轻脚地绕过屏风,望着她睡着的面容,和又有些耷拉下来的被子,江春漾喉结滚动,一声低笑从鼻腔里飘了出来,“真拿你没办法。”
便伸手将她的被子向上拉拉,却听一阵轻语:“那就只装我……”
睫羽轻颤的瞬间,桃花眼里的那份笑意渐渐浓成一层名为缱绻的纱,镜眼里的少女轻动,指尖擦过她还有些热的唇瓣,江春漾下意识收回了被点燃的手。
而就在这时,花窗轻动,透出一个人影来……
……
次日清晨。
一缕晨光从花窗透了进来,杏花眸睁开的瞬间,是熟悉的床幔。
视线随着摆动的纱幔移动,她见到了昨日喝药的瓷碗,上面的杯壁还残留着喝剩的药渍。
手腕一阵湿热,溪烟棠轻轻转头,这次映入眼帘的,终于是江春漾。
男人静静地趴在床榻上,额间的碎发乱糟糟地垂落,将眉宇间那抹伪装的轻松卸下,反而多了从未展现的锋芒。
分明的指尖紧握着她的手腕,那股子湿意从皮肤渗透,溪烟棠不适地拧了拧眉,动了动僵硬的手腕,他猝然惊醒。
“嗯?”鼻腔出声,男人倦怠的双眸缓缓睁开,神色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起身问:“怎么了?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他的声音格外好听,声线微哑,尾声稍稍上扬,带了一种莫名的缱绻。
溪烟棠眨了眨眼睛,“没有……”
“嗯。”
手腕上霎时间一凉,江春漾支起身子,走到桌旁去倒了杯水。
清澈的水润过喉咙,她望着手里的水杯,脑海闪过他方才疲惫的面容,起唇问他:“你昨夜,一晚上没睡么?”
“没有。”江春漾想了一瞬,轻道:“你睡得很踏实,不怎么需要……”
“你骗我。”
一双杏花眸轻抬,将他眼底深深的黑青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能瞧见他眼底的红血丝,“我自己什么样,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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