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谁呀?”一个好奇的声音从男人身后传来。
接着,一个小男孩从男人腿边探出脑袋,目光一下子就被门口那个白白净净、鼻尖冻得通红、抱着玩偶强忍着哭意的小孩吸引住了。
“咦?哪里来的洋娃娃?”
“什么洋娃娃?”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的妈妈也闻声走来。
一看到门口可怜兮兮的溪眠,她立刻明白过来,赶忙将孩子拉进温暖的屋内。
屋内的暖意和阿姨温柔的语气让溪眠稍稍安心。
他用小手背抹了抹眼睛,努力让声音听起来镇定:“阿姨你好,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可以借您的手机,给我哥哥打个电话吗?”
“当然可以,好孩子,快先坐下。”司妈妈连声应着,把他带到沙发边,“老公,快去倒杯热水来。”她又转头吩咐自己的儿子,“延楷,陪一下小客人。”
名为司延楷的小男孩假装不在意地继续看电视,眼神却总是偷偷瞟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像瓷娃娃一样精致的陌生人。
溪眠双手捧着温热的水杯,小口喝着。司妈妈很快拿来了手机。他熟练地按下那串铭记于心的号码,听着漫长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在他的心坎上。
电话终于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清朗又略带疲惫的声音:“喂,您好,哪位?”
“哥哥,是我,眠眠。”听到熟悉的声音,溪眠一直强撑的坚强瞬间有了裂缝,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电话那头的棠礼语气几乎立刻柔和了八个度:“是眠眠啊?怎么这个时候给哥哥打电话?想哥哥了?”
“想了,”溪眠小声回答,努力控制着情绪,“哥哥,我在一个阿姨家里,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哥哥你在忙的话,可不可以叫人来接我?”他虽然极力忍着,但那点委屈和害怕还是透过电波传递了过去。
棠礼的声音瞬间沉了下来,带着压制的怒火:“这么晚了你不在家里?保姆呢?她干什么吃的!”
但他很快压住火气,语气重新变得温柔而坚定,“眠眠别怕,把电话给旁边的阿姨或者叔叔,哥哥跟他们说。听话,哥哥马上就来接你,你等一下哥哥好不好?”
“好……”溪眠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安心,“哥哥,我等你。”
共度97
[小时候3]
电话挂断后,客厅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司延楷的妈妈——林女士温柔地坐到溪眠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别怕啊孩子,你哥哥很快就派人来了。饿不饿?阿姨刚烤了小饼干,要不要尝一点?”
溪眠摇了摇头,小手将那只已经不再发热的手机递回给面前的姨姨。
“谢谢阿姨,我不饿。”他小声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飘来食物香气的厨房方向。
他的肚子其实已经饿得咕咕叫,但陌生的环境和内心的不安让他没有任何食欲。
司延楷的爸爸——司先生端来一杯热牛奶,沉默地放在溪眠面前。
他的表情依旧严肃,但动作却放轻了许多。他刚才从电话里听到了对方兄长压抑的怒火,也看到了眼前这孩子强装的镇定下的惶恐,心下已明白了几分。
司延楷从自己的零食盒里拿出几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蹭到溪眠身边,有点别扭地塞到他手里:“这个……给你吃。很甜的。”
他似乎不常做这种事,耳朵尖有点泛红。
溪眠愣了一下,看着手心里漂亮的巧克力,又看看面前这个看起来有点酷酷的小男孩,伸出小手接了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哥哥。”
“你叫眠眠?”司延楷好奇地问,试图打破尴尬。
“嗯,我叫棠溪眠。”
“我叫司延楷。”他指了指自己,“你读几年级了?也在这附近上学吗?”
两个小男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大多是司延楷在问,棠溪眠简短地回答。
林女士看着他们,温柔地笑了笑,转身去厨房准备了些容易消化的小点心,想着万一孩子等下想吃呢。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门外传来了急促却稳重的敲门声。
溪眠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紧张又期待地望向门口。
林女士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身姿挺拔,穿着简单的黑色外套,面容俊朗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风尘仆仆,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此刻正急切地向屋内扫视。
他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了那个站在客厅里、抱着泰迪熊、眼眶红红望过来的小小身影。
“小宝!”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哥哥!”溪眠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像只终于找到归巢雏鸟,飞快地奔向门口,一头扎进来人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腿。
棠礼蹲下身,用力地、几乎是颤抖地回抱住了自己的弟弟。
他仔细地打量着怀里的人,手指轻轻拂过他微红的眼角,声音沙哑得厉害:“对不起,小宝,哥哥不知道,不知道他们会这么狠心,是哥哥来晚了……吓坏了吧?”
溪眠把脸埋在哥哥温暖的颈窝,用力摇头,闷闷的声音带着哭腔:“没有……我很乖……没有哭……”
可说着说着,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濡湿了哥哥的外套。
棠礼心疼得无以复加,只能更紧地抱住他,一遍遍低声安抚:“嗯,小宝最乖了,哥哥知道。不怕了,哥哥来了。”
他抬起头,看向门口的司先生和林女士,眼神里的凌厉和焦急化为诚挚的感激:“非常感谢您二位照顾我弟弟,给您们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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