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房间里只剩下棠溪眠、禹书,以及窗外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雨幕。
棠溪眠刚把抢救回来的湿衣服胡乱搭在椅背上,正准备喘口气,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像一道破开阴霾的光——司延楷。
他几乎是秒接,声音还带着点奔跑后的微喘和未褪的紧张:“喂?”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传来,比平时低沉急促一丝,清晰地穿透了这边哗啦啦的雨声,“你们那边怎么样?我这边收到暴雨红色预警推送了,定位在你们古镇附近!”
“我们刚跑回来,淋了一点点,”棠溪眠下意识地汇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白茫茫一片,雨水疯狂冲刷着玻璃,“老师刚查完房,说外面危险,让我们都待在房间里不准出去,饭会有人送过来。”
他说着,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带着点寻求安抚的意味,“雨好大,跟天漏了似的,风也呼呼的,吓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司延楷的声音明显绷紧了些:“淋雨了?衣服湿了吗?赶紧换了,别着凉。热水有没有?喝点热的。”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透出他极力克制下的担忧。
“湿了一点点,就袖子和肩膀湿的比较多,已经换了干衣服了。”
棠溪眠老老实实地回答,甚至下意识地低头扯了扯身上干燥的t恤领口,仿佛对方能看见,“热水……我马上去烧。”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桌边,拿起电热水壶去卫生间接水。
“嗯,烧好喝点,暖暖身子。”
司延楷的语调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待在房间里,锁好门,哪也别去。老师既然说了送饭,就安心等着。这种天气出去太危险,山洪、滑坡都可能发生。”
他冷静地分析着风险,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知道啦,我又不傻。”
棠溪眠把水壶插上电,听着加热的咕噜声,心里那点因为暴雨和被困带来的不安,神奇地被电话那头的声音抚平了大半。
他拿着手机,慢慢踱回床边坐下,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软软的撒娇,“就是……外面好吵啊,雷声轰隆隆的,风刮得窗户都在响,听着有点心慌慌的。”
禹书在旁边一边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听着棠溪眠这判若两人的语气,忍不住做了个夸张的“受不了”的鬼脸,无声地用口型说:“噫——肉麻!”
棠溪眠瞪了他一眼,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然后干脆把脸埋进蓬松的枕头里,声音闷闷地继续对着手机说:“……而且,被困在这里,画画也画不成,好无聊哦。”
他把“好无聊哦”几个字拖得长长的,像只被关在家里不能出去撒欢的小猫在抱怨。
共度78
电话那头传来司延楷一声极轻的、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仿佛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
“无聊就看看书,或者……”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跟你朋友玩游戏,打打牌?你不是说你有一个叫“禹书”朋友牌技很烂,总输给你?”
“噗!”棠溪眠忍不住笑出声,抬起头看向禹书,果然看到对方一脸“我牌技哪里烂了?”的愤慨表情。
“嗯,他牌技是挺烂的。”
棠溪眠故意大声附和,换来禹书一个枕头攻击。
“喂!棠溪眠!你说谁牌技烂呢!”
禹书终于忍不住出声抗议。
电话那头的司延楷显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像羽毛一样搔过棠溪眠的耳膜,让他耳朵有点发烫。
“看来有人不服气?正好,让他陪你解闷。”
他话锋一转,声音又恢复了那种让人安心的沉稳,“无聊就忍忍,安全第一。等雨小点了,或者停了,再出去。别心急。”
“嗯……”棠溪眠抱着枕头,乖乖地应着。
窗外的风雨声似乎没那么可怕了,房间里电水壶的咕嘟声和禹书在旁边气鼓鼓翻找扑克牌的窸窣声,交织成一种奇特的、属于此刻的安全感。
他小声问:“那你……在干嘛?”
“在宿舍,刚下课回来。”
司延楷的声音平和下来,“外面雨也很大,不过没你们那边夸张。正好把之前没看完的案例分析弄完。”
他顿了顿,补充道,“开着电脑,一直留意着你们那边的天气预警。”
原来他一直都在关注着……棠溪眠心里暖融融的,像喝了一口刚烧开的热水。
“哦……”他拖长了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枕头套的线头,“那……你想不想我啊?”问完,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只露出一只发红的耳朵尖。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
就在棠溪眠以为信号被风雨干扰了的时候,司延楷低沉而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直白的坦率:
“嗯。想你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棠溪眠心里漾开一圈圈甜蜜的涟漪,甚至盖过了窗外轰鸣的雷声。他
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在枕头里闷闷地冒出几声“嘿嘿嘿”,傻傻的笑着。
禹书在旁边夸张地抖了抖鸡皮疙瘩,把洗好的扑克牌“啪”一声拍在桌子上:“喂喂喂!电话粥煲够了没?还打不打牌了?再腻歪下去,鸡皮疙瘩都要把我埋了!”
棠溪眠终于舍得把脸从枕头里拔出来,对着禹书做了个“闭嘴”的口型,又对着电话那头软软地说:“禹书催我打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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