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醉酒强吻了邱和舒后,匡珣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像之前那般,说话做事总是顾虑重重,导致他整个人显得很矛盾,不利索。只是匡珣变了,他自在了,邱和舒开始不自在了,常常被匡珣一句话弄得成了哑巴,半天接不上话。
这次也是如此。
不过匡珣都这样说了,邱和舒想了想,没有发表别的看法,而是选择听匡珣的话,“行。”
带兵出征是件大事,到时梁信乃至朝堂大臣都会到场送匡珣,他就是去了,也见不到人,还不如不去。何况邱和舒本来就没什么要叮嘱匡珣的,该说的他早就说了。
邱和舒做好了那天不出门的准备,匡珣却又临时变卦,改变了主意,想让邱和舒去送他了。
彼时邱和舒正在给他的盆景浇水,听完匡珣的话他放下水壶,安静地抬眸朝匡珣看去,“所以我到底去不去?”
“还是去吧。”匡珣下定决心,直白道,“我想看见你。”
邱和舒点头:“那我去。”
对于邱和舒来说,去或不去的差别不大,既然匡珣希望他去,那他就去吧,反正以那天到场的人数看,他去了也只能站在后排。何况等匡珣去了边疆,他们也很难再见面,这种情况下匡珣有愿望,邱和舒愿意替他圆梦。
和邱和舒想的一样,匡珣出发那天去了很多人,梁信为首,文物百官跟在他身后,匡珣一改往日的懒散,换上了盔甲,腰间挂了钦赐的宝剑,被特许坐在马上和梁信说话。
邱和舒跟颜真本来站在很外围,他也没想往前面挤,毕竟出征仪式繁杂,一系列结束时已经到了吉时,邱和舒不想耽误时间。何况邱和舒没话要跟匡珣说,远远地送他一程就够了。
可邱和舒哪里料得到,匡珣一听完梁信说话,就伸长脖子四处看。
“阿珣在找你。”颜真注意到匡珣的动作,用手肘碰了碰邱和舒,“走,我们过去。”
颜真说干就干,以身开道,带着邱和舒往前走。
邱和舒:“”
邱和舒不好辜负颜真的好意,再者他跟匡珣对外一直很恩爱,如今匡珣要远去边疆,归期未定,他作为匡珣的夫人,的确该有所表示。
比起以才华闻名的邱和舒,颜真在京城要更出名,比如对于此时围聚起来看热闹的百姓来说,他们认识纨绔出名的颜真,但对邱和舒却知之甚少。也正因此,当他们看到颜真带着人往前挤时,他们会给颜真让路,顺便小声的议论他身后的人是谁。
颜真功夫虽不高,嗓门却大,明明只是在说让一让,话从他口中出来却像极了要找人单挑,所以他没走多远,就吸引来了匡珣的注意。
尽管邱和舒答应了会来送他,但匡珣心中却没底,怕邱和舒只是应着哄他玩的。只不过转念一想,他身上又没有值得邱和舒惦记的东西,邱和舒没必要哄他玩。
于是匡珣笃定邱和舒来了现场,可为什么一直找不着人呢?
匡珣有些烦躁,正想着拜托别人帮忙找找人,先听到了颜真的声音。匡珣循声看去,就见邱和舒一袭红衣站在人群里,耀眼非凡。
匡珣注意到他们,事情就好办多了。
颜真没再往前挤,在原地站定,看着匡珣骑马朝他们走来。梁信和大臣看到匡珣这样,没有出声制止,而都安静地看着他们。
邱和舒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匡珣骑马走到他跟前。
匡珣没有下马,邱和舒亦没有让他下马。
穿红衣是邱和舒计划外的事,他原本没想这么穿的,只是临出门前又改了主意,回屋换了这身衣服。
当时邱和舒想的是出征是大事,得穿喜庆点,可这会见了匡珣,他却莫名不自在起来,连早就想好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今日天气好,阳光明媚,偶有一阵风过,吹得人头发飞舞,邱和舒也没逃过,他的头发就被风吹乱了。
邱和舒伸手拢了拢头发,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原本站在他旁边的颜真,在看到匡珣过来后,便自觉退到后边。这会儿看到邱和舒跟匡珣相顾无言,他一脸着急,恨不能亲自上阵,让他俩说点什么。
风又起来了,而且这阵风比较大,头发吹到眼前,邱和舒被糊住了眼。
邱和舒再次伸手,准备将头发别到耳后,只不过这次他没能如愿,因为他刚伸手,对面的匡旬也伸了手。
“和舒。”匡珣抓住那缕头发,将其别到邱和舒耳后,“我很开心。”
围观的百姓议论起来,耳边有些嘈杂,但匡珣却自动忽略了这些声音,仿佛四周的一切都消失了,此时此刻天地间只剩下一袭红衣的邱和舒。
匡珣只看得到邱和舒。
离别总是伤感的,这些天匡珣想了很多,甚至提前写了好多信,嘱咐兰芝在他离开后交给邱和舒。匡珣也想了很多话,想在城外告别时一一说给邱和舒听,可真到了这一刻,匡珣大脑是空白的,默念了无数遍的话也忘得干干净净。
边疆苦寒,匡珣并不害怕,他担心的是边疆不知名的危险,怕他……有去无回。
虽然他出生匡家,哪怕一辈子什么都不做,也能够享尽荣华富贵。但匡珣不满足当下,他存了大志向,想天下太平,想人人平等,更想梁子安能登上帝位。
为此,匡珣可以隐忍,可以手刃仇敌,甚至不惧战死疆场。只是现在匡珣却怕了,害怕死,害怕不能回来。
匡珣心思几转,瞬息闪过好多念头。
邱和舒并不知道匡珣想了什么,他只感觉这样站着好尴尬,于是便不再去想提前想好的福气话,只微微提了提嘴角,扯出一抹淡笑,说出最真挚的祝福,“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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