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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第1页）

&ldo;是的。&rdo;范克特不耐烦地说，&ldo;我和欧文一开始就都不想要它。&rdo;

&ldo;为什么呢?&rdo;

&ldo;因为我们的朋友乔就死在里面，死状惨不忍睹。他讨厌医院，拒绝药物治疗。到他昏迷不醒时，那地方简直令人作呕，他曾经是阿波罗的鲜活化身，最后却瘦成一把骨头，他的皮肤……那种下场真是可怕，&rdo;范克特说，&ldo;而且丹尼尔&iddot;查德落井下‐‐&rdo;

第四十三章（3）

范克特的表情突然僵住。他做出一种奇怪的咀嚼动作，似乎在把没有说出口的话吃进肚里去。斯特莱克等待着。

&ldo;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丹&iddot;查德，&rdo;范克特说，显然努力想从刚才不小心钻进的死胡同里掉头出来，&ldo;我本来认为，欧文在《家蚕》里对他的描写实在是不到位，没有好好利用这一机会‐‐不过未来的学者不太可能探究《家蚕》里人物塑造的微妙之处，是不是?&rdo;说完他短促地笑了一声。

&ldo;你会怎么描写丹尼尔&iddot;查德?&rdo;斯特莱克问，范克特听了这个问题似乎很吃惊。他思忖了片刻，说道：

&ldo;丹是我认识的最没有成就感的人。他在一个自己有能力但得不到乐趣的领域工作。他渴望年轻男子的肉体，但最多只敢把他们画下来。他内心充满各种禁忌和对自己的怨恨，因此面对欧文对他的丑化，他的反应才会那么冲动和歇斯底里。丹以前受控于一个特别强势的母亲，他母亲是社交名媛，一心想让这个害羞得近乎病态的儿子接管家族企业。我认为，&rdo;范克特说，&ldo;我可以用这些内容写出很有意思的东西。&rdo;

&ldo;查德当初为什么拒绝诺斯的那本书?&rdo;斯特莱克问。

范克特又做出咀嚼的动作，然后说道：

&ldo;我还是喜欢丹尼尔&iddot;查德的。&rdo;

&ldo;我好像觉得某个时候曾经有过怨恨。&rdo;斯特莱克说。

&ldo;你这想法从何而来?&rdo;

&ldo;你在周年庆祝会上，说你&lso;真没想到自己会&rso;重回罗珀&iddot;查德。&rdo;

&ldo;当时你也在?&rdo;范克特敏锐地问，看斯特莱克点了点头，他又说，&ldo;为什么?&rdo;

&ldo;我在寻找奎因，&rdo;斯特莱克说，&ldo;他妻子雇我找他。&rdo;

&ldo;可是，我们现在知道了，那女人明明知道他在哪儿。&rdo;

&ldo;不，&rdo;斯特莱克说，&ldo;我认为不是她干的。&rdo;

&ldo;你真的这么认为?&rdo;范克特问，大脑袋往旁边一偏。

&ldo;是的。&rdo;斯特莱克说。

范克特扬起双眉，专注地打量着斯特莱克，似乎他是展柜里的一件古玩珍品。

&ldo;这么说，你没有因为查德拒绝诺斯的书而跟他翻脸?&rdo;斯特莱克问，又回到关键问题上。

短暂的停顿之后，范克特说：

&ldo;怎么说呢，没错，我当时确实对他有意见。至于丹为什么改变主意，不肯出那本书了，只有丹自己能告诉你，但我认为是因为当时乔的状况传得沸沸扬扬，激起英国中产阶级对他准备出版的那本冥顽不化的书的反感，丹以前不知道乔已是晚期艾滋病，一下子惊慌失措。他可不想跟澡堂子和艾滋病扯上关系，就对乔说不想要那本书了。那真是一种极为怯懦的做法，我和欧文‐‐&rdo;

他又停顿一下。范克特已经多久没有把自己和奎因归为一个阵营了?

&ldo;我和欧文认为就是这件事要了乔的命。乔当时连笔都握不住，眼睛全瞎了，但还是拼命挣扎着想在死前把书写完。我们觉得这是支撑他活着的唯一动力。后来收到查德的信，说要解除合同，乔放下手中的笔，不到四十八小时后就撒手人寰。&rdo;

&ldo;跟你第一任妻子的情况差不多。&rdo;斯特莱克说。

&ldo;根本就不是一回事。&rdo;范克特一口否定。

&ldo;为什么?&rdo;

&ldo;乔那本书远远好得多。&rdo;

又是停顿，这次时间更长。

&ldo;这是从纯文学的视角看问题，&rdo;范克特说，&ldo;当然啦，也可以从其他角度来看。&rdo;

他喝完杯里的红酒，举起一只手，向侍者示意再要一杯。他们旁边的那位演员几乎连一口气都没喘，还在说个不停。

&ldo;……说：&lso;说真的，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把我自己那该死的胳膊锯掉?&rso;&rdo;

&ldo;那段时间对你来说肯定很难。&rdo;斯特莱克说。

&ldo;是啊，&rdo;范克特烦躁地说，&ldo;是啊，我想可以说是&lso;很难&rso;。&rdo;

&ldo;你失去了一位好朋友和一个妻子，就在短短‐‐怎么说呢‐‐短短几个月内?&rdo;

&ldo;短短几个月，是的。&rdo;

&ldo;那段时间你一直在写作?&rdo;

&ldo;是的，&rdo;范克特说，发出一声恼怒的、屈尊俯就的轻笑，&ldo;我那段时间一直没有停笔。写作是我的职业。如果你遇到一些私人困难，会有人问你是否还会留在军队吗?&rdo;

&ldo;恐怕不会，&rdo;斯特莱克并无怨恨地说，&ldo;你当时写了什么?&rdo;

&ldo;那些都没出版过。我放弃自己手上的作品，替乔把那本书完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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