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翻过一版报纸。罗宾侧眼一扫,看见照片上有一辆侧倒的油罐车、一辆底朝天的本田思域和一辆损坏的梅赛德斯。
&ldo;我们差点卷进这场车祸!&rdo;
&ldo;什么?&rdo;马修说。
她不经考虑就把话说出了口。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ldo;那是四号公路上发生的事。&rdo;马修说,笑话她竟然以为这事跟自己有关,她连什么是高速公路都分辨不出来。
&ldo;哦‐‐哦,是啊。&rdo;罗宾说,假装细读照片下面的文字。
可是马修皱起眉头,醒过味来了。
&ldo;你真的昨天差点遭遇车祸?&rdo;
他说话声音很轻,不想打扰正在看范克特采访的埃拉科特夫人。
犹豫必死。快做决定。
&ldo;是啊。我不想让你担心。&rdo;
克里夫&iddot;理查德爵士(1940‐),英国演员、歌手、商人。信奉基督教后,音乐风格由摇滚作主调变为流行音乐作主调。
马修瞪着她。罗宾感觉到坐在另一边的母亲又在做笔记。
&ldo;是这起车祸?&rdo;马修指着照片说,她点点头,&ldo;你怎么会在四号公路上?&rdo;
&ldo;我开车送科莫兰去询问一个人。&rdo;
&ldo;我说的是女人,&rdo;主持人说,&ldo;你对女人的看法‐‐&rdo;
&ldo;到哪儿去询问那个人?&rdo;
&ldo;德文郡。&rdo;罗宾说。
&ldo;德文郡?&rdo;
&ldo;他又把腿弄伤了,自己没法去。&rdo;
&ldo;你开车送他去德文郡?&rdo;
第三十四章(2)
&ldo;是的,马修,我开车送他去‐‐&rdo;
&ldo;所以你昨天没能过来?所以你‐‐&rdo;
&ldo;马修,当然不是。&rdo;
他把报纸一甩,起身走出房间。
罗宾觉得一阵难受。她扭头看去,马修没有使劲摔门,但门关上的声音很响,熟睡的父亲动了动,嘟囔了几句,拉布拉多犬被惊醒了。
&ldo;别管他。&rdo;母亲眼睛仍然盯着屏幕,给了句忠告。
罗宾扭过身体,心里十分焦虑。
&ldo;科莫兰要去德文郡,他只有一条腿,没法开车‐‐&rdo;
&ldo;在我面前你无需给自己辩解。&rdo;埃拉科特夫人说。
&ldo;可是他认为我在昨天没能回家的事上撒了谎。&rdo;
&ldo;你撒谎了吗?&rdo;母亲问,眼睛仍然紧紧盯着迈克尔&iddot;范克特,&ldo;坐下,朗特里,你挡着我了。&rdo;
&ldo;唉,如果买的是头等票,我就回来了,&rdo;罗宾承认道,拉布拉多犬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重新趴在地毯上,&ldo;可是我已经付钱买了卧铺票。&rdo;
&ldo;马修总是说,如果你做了那份人力资源的工作,工资会提高多少多少,&rdo;母亲眼睛望着电视屏幕说,&ldo;我认为他会欣赏你这样省钱的。好,别说话了,我想听听复仇的事。&rdo;
主持人正在努力设计一个问题。
&ldo;但是,在女人的问题上,您并不总是‐‐当代的风格,所谓的政治正确性‐‐特别是您曾经断言女性作家‐‐&rdo;
&ldo;又说这个?&rdo;范克特说,双手一拍膝盖(主持人明显吓了一跳),&ldo;我说过,最伟大的女性作家,无一例外,都没有孩子。这是事实。我还说过,女人,由于渴望当母亲,一般做不到百分之百的专注,而文学创作,真正的文学创作,是必须一心一意、全神贯注的。我不会收回一个字。这是事实。&rdo;
罗宾转动着手指上的订婚戒指,又想追过去找到马修,好言好语地说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同时又恼火马修需要这样哄劝。他自己的工作永远需要排在第一位,她从没见过他因为这些事而道歉:加班,到伦敦城的那一头办事,晚上八点才回家……&ldo;我本来想说,&rdo;主持人急切地说,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ldo;这本书可能会让批评家们暂时闭嘴。我本以为女主角会得到充分的理解和真正的同情。当然啦‐‐&rdo;他低头看了看笔记,又抬起头来,罗宾能感觉到他的紧张,&ldo;‐‐人们肯定会做类比‐‐在处理一位年轻女子的自杀时,您是否有心理准备‐‐您肯定知道‐‐&rdo;
&ldo;愚蠢的人会认为我在写自传,写的是我第一任妻子的自杀?&rdo;
&ldo;呃,这本书必然会引起这种看法‐‐它必然会勾起一些疑问‐‐&rdo;
&ldo;那我就说一说吧。&rdo;范克特说完,停住话头。
他们坐在一扇长长的玻璃窗前,外面是阳光照耀、北风吹拂的草坪。罗宾刹那间疑惑这节目是什么时候拍的‐‐显然是下雪之前‐‐可是马修占据了她的思想。她应该去找马修,不知怎的却坐在沙发上没动。
&ldo;埃菲‐‐埃丽死的时候,&rdo;范克特说道,&ldo;她死的时候‐‐&rdo;
特写镜头看上去令人不安。他闭上眼睛时,眼角的皱纹加深了,一只大手突然把脸捂住。
迈克尔&iddot;范克特似乎在哭泣。
&ldo;都是废话,爱情是海市蜃楼,是虚幻,&rdo;埃拉科特夫人把笔一扔,叹了口气说,&ldo;根本没用。我想听血腥的,迈克尔。血腥的,暴力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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