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琢把脸埋在她怀里,抽泣了好一阵才渐渐停息。她自己用袖子擦干眼泪,从阮笺云怀里退了出来,眼眶红肿如桃儿,神情却无比认真:“阿娘,你一定要回来。”“我会在前面等着你。”阮笺云呼吸一滞。“好,”她牵起女儿的小手,尾指相连,郑重道,“阿娘同你拉钩。”她懂事的女儿,甚至不敢说等着自己和裴则毓一道回来,怕会让自己感到压力。亲了亲裴琢的额心,阮笺云站起身,对时良道:“给我准备一套轻便的衣裳,要裤装。”时良领命,将小舟暂时用桨停住,三两步从船头越到了另一只船上。不多时,手里拿着一套衣裳过来,递给阮笺云。“主母,”他看着阮笺云,衷心道,“拜托您了。”阮笺云淡淡勾了勾唇角,嘱咐他照顾好裴琢,没再说多余的话。时间紧迫,总有千言万语,也等此间事了再说罢。看着时良带着裴琢,三两步回了另一只小舟上,指挥着众舟分两路前进,按照敲定好的计划行事。她以莲叶群为屏风,换好衣裳后,往四周瞧了瞧。时良已经将人全部撤走了,这片荷塘,此时只剩下她一个人。天还未完全亮,厚重浓白的雾气间,唯有偶尔一两声窸窸窣窣的虫鸣,无端令人觉得寂寞。天地间好似空空荡荡,只余她一人孑然一身。但阮笺云此刻却全无伤春悲秋之心,确认周遭无可疑船只之后,便握住双桨,划动着调转船头,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但愿她赶去时,那个自作多情的人还在府里,没有离去。—这原本是宁州寻常的一日。日头懒洋洋地爬到云端,街市熙攘,门庭热闹,来来往往百姓采买穿梭,一派静谧之态。直到一个消息传来,平静霎时被打破。贤王叛军打到宁州来了!报信的是一个家住城门附近的汉子,他家倚靠采药为生,是以每日清晨都要出城去采摘新鲜的药材。察觉到不寻常,是因一些珍惜的药材附近常常会有各类小动物守卫,然而今日他去采摘时,周围却一丝生气也无。他感到奇怪,便将耳朵贴近地面,发觉远处远远传来隆隆的震响。不似地裂山崩,反倒更像军队的铁蹄阵阵,整齐划一,引得地动山摇,生灵逃窜。他心下不安,便攀上了最近的山头,探身远眺。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远方黑压压一群身着铁甲银衣的士兵,骑马踏步而来,竖着的大纛旗上,红底金字,明晃晃地印着一个“川”字!贤王党谋反起义,自立为王,因其地处西南,便改国号为川,以示新朝。这汉子大惊失色,几乎连滚带爬地下山来,回城宣告这一噩耗。贤王叛军不得民心,传闻所到之处,无不烧杀抢掠搜刮民脂,以充实军饷,犒劳兵将。家家户户闻此讯息,纷纷闭门不出,家里有马匹的,甚至已经准备往城外出逃了。方才还热闹的街巷,须臾之间便重归寂静,宛如一座死城。嬴宅,书房。裴则毓坐在案前,眉目平静。他专注地垂着眸子,衣袖如云流泻,腕骨不时微动,似是在作画。熟白的宣纸上,墨迹未干。他画的是一个人,一个美人。寥寥几笔,便将美人的一颦一笑刻画得极为传神,眉目流转,顾盼生辉,宛如真人一般栩栩如生。笔触细腻深刻,力透纸背。此时若有人在,往旁边看去,定会被骇一跳。只见铺陈的凌乱宣纸上,画的赫然都是同一个人!或站或坐,或笑或嗔,或凭栏垂钓,或闭目静憩……千种姿态,万般神情,都在一张薄薄的宣纸上渗透得极为分明。且落笔之处,颇为草率随性,足以见得作画之人并非悉心回想,而是信手一挥,便令画中之人跃然纸上。不多时,他停住动作,随手将笔往砚台一搁。随后又将宣纸举起,透过窗棂映射进室内的日光,将画上的人照得更为分明。宣纸上的美人,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姿态。仿佛是睡在谁的怀中,小脸压在一面胸膛上,挤出些微柔软的颊肉,蝶翼一般的眼睫低垂,眉目放松,一副毫不设防、全然信任的姿态。裴则毓盯着那副画看了一阵,从喉头滚出一声低笑。无论见过那人多少不同的情态,他最眷念的,永远还是她蜷在自己怀中,纵然天塌下来,也安然入睡的模样。放下手中的画,他抬起眼,朝着壁炉处看去。明明是盛夏,此时书房中的壁炉却燃着熊熊的火焰,焰火摇曳跳跃,将壁上的颀长人影也映得忽明忽灭。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今夜赠吻[年下]+番外 拐个夫君来压寨+番外 锦绣田园:腹黑王爷来宠妻 重生后暴躁少年被我欺负哭了+番外 农家美人香 锦绣田园:种个相公是王爷 情劫 穿为反派们的炮灰长兄+番外 年代文小反派的极品后妈[八零]+番外 我的夫郎是个白切黑(女尊) 小狗的夏天不凋谢 锦绣姻缘:王爷的极品丑妻 看到你了CP 穿成农家媳,狠辣权臣日日逼我生崽+番外 岁岁平安,番外 上交自己后,我靠捡垃圾成了国宝 我靠画符成为星际头条 重回七零,凝脂美人惹上高冷硬汉 希望小区异空间求生手札,番外 天上掉下个狗卷君+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