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的懊恼难堪,他一时竟有些慌张,草草起身往门外去。“我去命人将吃食端来。”他罕见地急态,令阮笺云不由疑惑。但过了片刻,待这人回来后,便察觉出了什么。他显然是打理过了,换了身平展的衣裳,鬓角的乱发也被整理妥当,连下颌也一干二净,洁白如玉,方才那些细小的胡茬仿佛是她的错觉。这么短的时间,也不知这人是怎么做到的。裴则毓将自己清洁干净,才感觉在她面前自在了些。将食盘搁在案上,转身朝床榻走来,伸手要抱她下去。阮笺云推开他的手臂:“我自己可以。”裴则毓便从善如流地收回了手,转而俯身给她将鞋覆穿好。在握住那截清瘦脚腕时,眸光不着痕迹地一暗,随即恢复如常。她的腕骨太细,被攥在掌中时,甚至填不满他的掌心。阮笺云在案边落座,向食盘中看去,是简单的几样清炒时蔬,一碗红枣薏米粥。似有心灵感应,顷刻便反应过来这些吃食是出于谁的手。垂下眼睫,拿过一旁的银箸,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裴则毓在她身旁坐下,一边给她碗中添粥,一边缓了声音,徐徐同她讲话。“你说的人,我已经放了。”“书孰那边也都交代好了,只等你再休养两日,便可回去教书。”夜色里,他的嗓音温和低沉,带了一种说不出的安定和放松。“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阮笺云缓慢地咀嚼着口中的时蔬,并未说些什么。时蔬里藏了细细的肉丝,既给菜色提鲜,又不至喧宾夺主,令人因荤腥失了胃口。裴则毓盛好了粥,又舀起一勺,放至唇边试了试温度,才递到她唇前。阮笺云不肯,伸手要接过匙子:“我自己来。”裴则毓闻言不动:“我喂你。”两人坚持片刻,最终还是阮笺云败下阵来,依他的意愿张开唇。薏米被煮得软糯适口,还带了红枣馥郁的清甜,咽下去时,从喉管到腑脏都觉得熨帖至极。裴则毓喂完一口,才继续搅动手中的粥,将温度晾凉些,好让阮笺云入口。“我退位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头也没抬,只是专心致志地给粥散着热气,语气闲适自然,仿佛只是在说“玉儿下学了”一般随意。阮笺云闻言,眸光短暂停滞,眼中涌起一丝讶然。她盯着裴则毓,一时连送到唇边的粥都恍若不觉。裴则毓见着她这副愕然的样子,轻笑道:“很惊讶吗?”示意阮笺云张唇,一边将那勺粥送进去,一边温声解释道:“是四皇姐。”“她早便有此成算。”他自以为是暗中引导鹤蚌相争的渔翁,殊不知亦有人是等待已久的黄雀。裴元斓算计那个位置,甚至比他还要更早一些,更久一些。在他决定退位后,关于裴琢的去留上,两人争执许久,最终还是各退一步,彼此妥协。他帮裴元斓堵住前朝悠悠之口,让她登基后站稳脚跟;而她放手,暂且先让裴琢随他一道出宫。毕竟,她心心念念要培养裴琢的那些帝王心术,裴则毓也可以代为教导。如此一来,也不至日后耽误了这孩子。这其中的阴谋诡谲、明争暗斗自然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概括的。裴则毓眸色一深。不说别的,至少当初阮笺云的假死出逃,并不只是裴元斓念及旧情的一时善心。她深知,阮笺云的“死”,定然会对自己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若自己早逝,她便能名正言顺地以“未有皇嗣,公主还小”的名头,接过代理辅国之权;即便自己不死,失去阮笺云,也与行尸走肉无异,如何能长久坐稳帝位?那帝位于她,不过探囊取物,只需等待时机罢了。但他不忍破坏这人在阮笺云心中的形象,是以略过这些,并未与她多言。她只要知道自己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便足够了。阮笺云骤然听到这些,一时反应不过来。纵然能从与裴元斓相处的点点滴滴中有所窥探,但如今亲耳听到她登基为帝的消息,依旧会下意识地震动一下。浑浑噩噩地咽下口中的粥,方慢半拍地应了一声。凝神细思了片刻,又忍不住悄悄抬眼去看裴则毓的神情。经年苦心筹谋,他竟如此干脆,一朝便拱手让人了?裴则毓可从不是什么顾惜手足之人,难不成是与裴元斓斗法落败,才退位的?她原以为自己此举不会被发现,哪知会被一直关注着她的裴则毓抓个正着。那双眼里隐约的质疑被他敏锐地捕捉到,顿时不满地捏了捏她的鼻尖,警告她:“不准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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