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夫子,还有她的夫婿,叫什么名字?”裴琢困惑地歪了歪头,诚实道:“夫子的姓名,我不知晓。”“但我有一次,听到夫子唤她夫婿‘阿信’。”看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阿、信。裴则毓薄唇微动,无声地默念着。这两个字的发音,几乎被他掰开了、揉碎了,舌尖碾过,翻来覆去地在唇齿间咀嚼。“是哪个‘信’?”他声音莫名的哑,下颌线紧绷如一张蓄满的弓,一双眼紧紧盯着裴琢。“告诉爹爹,是哪个字?”裴琢被他这副罕见的模样吓到,只觉眼前熟悉的人骤然间陌生起来。仿佛民间话本里的厉鬼,盯上了一只中意许久的猎物。她又惧又慌,一时竟哭出声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一边哭着摇头,一边尽力要将手从裴则毓大掌中抽出来。爹爹使的劲太大了,捏得她好疼。裴则毓被女儿的哭声猛然唤回了神智,意识到自己自己做了什么后,立刻松开了手。闭了闭眼,待心绪稳定后,才重新将裴琢拥进怀中,柔声安抚:“对不起,是爹爹失态了……”一边轻哄着,一边往她被攥红的腕上小口呼着气,试图通过此举来缓解裴琢的恐慌。裴琢被他安抚了许久,也逐渐止住了哭声。她抱着裴则毓的脖颈,怯生生地问他:“爹爹,你不高兴吗?”方才爹爹一瞬间变得好可怕,脸是苍白的,双眼却血红,让她下意识想远离。裴则毓抱着女儿,不知该如何答她。默然良久,才低声道:“爹爹没有不高兴。”他只是在为那一刻自己生出的念头而震骇。她怎么可能还活着。他亲去探过她寂静的呼吸,亲手抱过她冰冷的身体,亲眼看着她盖棺封椁……她此刻,应当躺在自己为他们两人选定的陵寝中,永恒地沉睡着。而不是在这偏僻乡间,成为他女儿的夫子。还与那个人一道,成双入对。庭院里的蝉并未让下人粘去,仍在发出聒噪的声响,搅得人心烦意乱,头脑混沌不堪。“玉儿乖,先去自己玩。”他松开怀抱,拉着女儿柔嫩的小手,温声道:“等爹爹处理完事情,再来陪你。”裴琢脸上泪痕未干,闻言乖巧地点点头。只是离开前,又摸了摸裴则毓的脸,犹豫道:“爹爹不要生气。”他若不喜听有关竹夫子的事,自己日后便不讲了。裴琢还记得尚在京中时,自己曾撞见过这样一个场景。爹爹躺在龙榻上,好几个太医围在身侧,拈着一根根极长的银针,毫不留情地往爹爹身上扎去。根根银针寒光闪闪,慑人心魄,自己光是躲在帘幕后偷看时,都觉浑身发抖。而爹爹数针加身,却面容平静如旧,一道声响也未曾发出。她听见那为首的太医叹了口气,低声劝解:“陛下操劳国本,可也要顾惜龙体。”“若依旧怒火伤神,只怕华佗扁鹊再世,亦难以疗愈……”有些术语,裴琢听不懂,可并不妨碍她理解,爹爹是因为生气才病倒的。那些日子,她虽处在后宫中,可也从周遭侍奉的宫人们口中听到了些传闻。据说,是前朝有老臣以命相谏,逼着陛下大行选秀,或迎娶世家女子为后为妃,以充盈后宫。爹爹自然是断然拒绝了。此人却不肯罢休,言之凿凿,说陛下登基已有四载,宫中却唯有长宁公主一女,不能开枝散叶,无有皇子,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黎民百姓。甚至到后面,还声称先皇后为罪臣阮玄之女,命贱福薄,才致使上天怨怼,使陛下后宫空置,子嗣单薄。因而不仅要求陛下将其碑牌从宗庙迁出,棺椁弃市,还要另立新后,以平天怨。陛下这才震怒,命人当堂剥了那老臣的官服,全族下狱流放。连带着其门生亲友,一并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入朝为官。而那老臣及其妻儿,在流放的第二日,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途中。因着此事,有支持那老臣的言官上书谏议,谴责陛下苛待朝臣,器小量狭,不堪为帝。那段时间,君臣之间剑拔弩张,朝堂之势,愈发岌岌可危。裴琢彼时尚未到读懂朝堂博弈的年纪,她只是觉得,爹爹满身银针的样子很吓人。静静地躺在那里时,面上毫无血色,连呼吸都轻浅得几乎听不到。很难不令人疑心,他究竟还是否会再睁开双眼。而眼下,因着自己的话,爹爹的脸色又如躺在榻上,任人施针时一样雪白。她很担心,也很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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