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婧见她心性依旧坚定,似是毫不动摇的样子,忽得死死咬紧了牙关。就是这幅样子。和洛书屏一模一样。当年,她立在洛书屏床前时,那人也是用这样一副平静神色看着她的。仿佛自己不过一个低劣的跳梁小丑,任人冷眼取笑罢了。然而却见底下的阮笺云因她久久不言,转身欲走,顿时慌了神,大喊道:“站住!”这么多年来,纵然她已经从一个乞儿一跃至高不可攀的阮贵妃,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中,手上早已沾了数不清的鲜血。可不知为何,唯独这件事,让她如坐针毡,寝食难安。午夜梦回,是脸色苍白如纸的洛书屏,抱着一个婴孩,用平静的眼神看着自己。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那里,便足以让阮婧冷汗如瀑,猝然惊醒。她一个人被困在故梦里太久太久了。一朝解脱,终于能有机会说出来。无论谁也好,她只是想跟一个人,好好吐露一番。眼下却连这最后一人都要走了。阮婧陡然站起身,不得不拿出那道杀手锏来对付阮笺云:“你不想知道你娘是怎样一个人吗?”亲者留去,固然悲痛,但人悲痛至极时,难免会想逃避。所以,她没有用洛书屏的死因挽留阮笺云,而是用洛书屏的旧事。阮笺云但凡对自己的娘有一丝一毫好奇,便会留下。阮笺云果真停住了。她没有转过来,只是背对着阮婧,冷声道:“说吧。”阮婧见她停下不走了,心底才松了一口气,缓缓跌坐回座上。她整理了一下思绪,道:“你娘当初待我很好。”纵然是如今,她恨透了洛书屏,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待自己确是极好的。京中但凡有盛会,洛书屏都会带着自己一起去。她随着兄长,一路乞讨长大,不仅举止不够端雅,口中乡音也十分难改。那些人当着洛书屏的面不说什么,可洛书屏有事暂时离席,便围着她,模仿她的动作,学着她拙劣的口音取笑。阮婧当时不过不到十岁,面对这种恶意的奚落,又是羞愤又是难堪。她内心甚至有些怪洛书屏,怪她把自己带来,却又不肯陪在自己身边,岂不是刻意要看自己笑话。然而这群人等洛书屏回来后,又会立刻收敛起来,仿佛极为亲切的长兄长姐般对她悉心照顾。仿佛方才的欺凌,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她无处发作,便只能闷在心里,等回去之后一个人窝在房中偷偷掉眼泪。次数多了,便也开始拒绝和洛书屏一道出游了。洛书屏十分不解,但也只能顺着她的意来。直到一日元宵灯会,阮婧迫不得已,被洛书屏拉着去逛花灯。同行的还有几个人,她认出其中有嘲笑自己口音之人,便一路闭口不言。然而让她意外的是,洛书屏一张口,竟也是与她相仿的乡音!面对那些人错愕的目光,洛书屏笑着揽住自己肩膀,炫耀似的道:“怎么样?这些日子我跟着阿婆学了许久呢。”阿婆,是宁州一带叫奶母的称呼。因洛书屏也用乡音说话,那些人自是不敢有何意见,便只能嘻嘻哈哈说她讲得地道。自那以后,便再没有人讽刺她的口音了。阮婧十一岁那年,洛老先生擢升了。听说他去给当朝太子做了太傅,因其德高望重,学识渊博,深得当时的皇帝尊敬。洛府也跟着里里外外翻修了一番,比以前更气派了许多。其中,不光洛书屏的院落扩建,她与兄长的院子也跟着扩大了一倍。洛书屏便牵着她上街,添置了许多填补房中的小玩意儿,更是十分豪气地通通买单。兄长那时就无奈地跟在她们身后,温声劝着洛书屏,说她这样会把自己宠坏。阮婧记得,当时洛书屏便回头,飞扬的眼尾斜他一眼。“我给自己的妹妹买,你管得着吗?”兄长便好脾气地笑笑,上前将洛书屏手中拎着的重物接到了自己手上。阮玄自跟着洛云鹤求学后,因其聪慧明悟,进步飞快,在学堂里颇负盛名。正巧当时先帝在给太子招伴读,洛云鹤便常常带着阮玄一道进宫,为他与皇子公主们共同讲席。次数多了,她和洛书屏便也有些眼红,闹着想一同去看看。洛云鹤拗不过她们,不得已向先帝递了申请,终是带着两人一起进去了。阮婧就是在那里碰到了如今的成帝。当时,成帝还不是成帝,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阮婧其实不爱读书,她只是喜欢跟在洛书屏身后做一个小尾巴,洛书屏去哪,她便也想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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