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今日胜负竟是已成定局。周遭窃语纷杂,阮笺云却心无旁骛,只一心一意地炙烤着茶饼。她的茶饼是外祖亲手压的,不同于寻常人工烘干,是经晴阳自然烤干的,自己儿时就喜欢等外祖压好后,举到鼻下嗅一嗅,从中感受到太阳暖融融的气息。待茶饼逐渐变软,便拿夹子取了出来,放到臼中捣碎。揉捣了数下,又将碎叶悉数倒进碾子里,用滚轮碾成细粉。茶碾以金瓷为佳,木石次之,在场除却裴元嘉,其余五人都是用的瓷碾。阮笺云手中的这一方越窑茶碾,是自她碰茶起便一直陪着的老朋友,早已磨合出人器合一的默契来。她动作均匀细腻,不疾不徐,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悠然静气,众人目光不自觉被吸引过去了,看着看着,竟莫名觉得心境也宁静下来。相比之下,其他人就有些不够看了。阮筝云还好,动作依旧娴雅完美,令人挑不出一丝一毫错处;裴元嘉力度大了些,像是把碎茶当作仇人一般去碾;周苓浮躁,动作冒进;剩下二人又格外关注仪态,是以动作不够干脆,拖泥带水,难免小家子气了几分。众人有些疑惑,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奇怪,从前未见阮笺云时,怎么不觉这些贵女们缺处如此明显呢。这厢众人相看点评,阮笺云那边却已经将茶碎从磨中取出,已经到最后一个步骤了。她将茶末尽数铺在柘上,腕骨微动,转动罗盖,簌簌筛出更加细密的茶粉来。罗细则茶浮,粗则水浮,这一步至关重要。待茶粉筛至绝细,方扫进盒中装好。接下来,就该烫盏了。参赛的六人进度差不多,此时也已陆陆续续装完盒。裴元嘉坐于首排三人正中,余光瞥到阮笺云拿起储水的瓶,隐秘地勾了勾唇角。之前的冰块染了血不能用了,阮笺云便又一点点试错,将灵泉水和雪水以一定的比例混合,才调配能发挥出阳羡雪芽最大茶香的水来。然而此时揭开瓶盖,一丝不祥的预感忽地涌上心头。不对。瓶口水面依旧清澈平静,不见丝毫异样。她蹙眉片刻,取过竹筷,将筷尖稍稍蘸湿,随即放入口中。下一瞬,面色微变。这水,是咸的。有人在她的水里放了盐。—御书房。窗棂开着,丝缕花香馥郁幽香,迎春而绽。香气随风流泻进室内,成帝深吸一口气,揉揉发胀的额角,转而对下首两人道:“你们闻,什么花开得这么香?”下首两人分别抬首,正是裴则毓和裴则桓。裴则毓辨出花香,微笑着道:“回父皇,是海棠。”“海棠啊……”成帝生出些感叹,目光遥遥投向窗外。“如此春光,却被拘在室内案牍劳形,实在浪费。”自那日成帝誓要彻查逆贼后,三人这几日不是在各自宫中批阅公文,就是如今日一般,聚于御书房内交流。“老四的斗茶,此时应当还没结束吧?”成帝喟叹一声,活动了一下僵直的筋骨。年岁越高,他反倒越喜欢与儿女们来往,似是要补偿前半生对他们的忽视一般。于是撂下朱笔,朝殿外喊了一声。卢进保得召进来,躬身一礼:“奴才在。”“回陛下,四公主的斗茶刚刚开始,陛下这会儿过去,应当还能看完半程。”成帝满意地颔首,对两人笑道:“老四是个爱静的,难见她像今日这般闹腾,你们一个做兄长的,一个做弟弟的,岂能不捧场?”“走吧,与朕同去凑下这个热闹。”裴则毓不着痕迹地蹙眉,正欲开口劝阻,忽听成帝转向自己道:“除了元嘉,似乎老九媳妇今日也在?”裴则桓闻言,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他忽地开口道:“父皇言之有理,公文繁忙,却也不急于此时。”竟是赞同成帝的决议。裴则毓这下凝住了眉眼,目光在裴则桓身上定了一瞬。自己这个一向废寝忘食处理政务的二哥,怎得突然转性了?他从容起身,微笑道:“毓愿随父皇,皇兄一同前往。”想到那人,不由敛下眉眼,心思微动。他与她,也的确很久未见了。泼水儿媳此举,是为救公主殿下。……今日天公作美,是个难得的艳阳天。日光躲过亭檐,斜斜落在阮笺云身上,照得肩背暖洋洋一片。她心底却止不住地发寒。今日斗茶所用器具茶水,都是由个人一一备好,旁人不会有近身的机会。是谁,在她的水里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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