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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卜贺家的农场就坐落在这些房子和火场之间。我们朝着峡谷上头的农场开去，在卜贺太太放信箱的地点离开了县道。她的私人柏油小路蜿蜒穿过好几亩已经成熟的酪梨树林，这些宽阔的树叶顶部都已枯萎，仿佛已经被火神触碰过。变黑的果实从枝干上垂挂下来，像一颗颗手榴弹。

小路在一栋造型简单、漾着白色灰泥的农庄大宅前面豁然变宽，成了一个圆形的车道。纵深阳台的下方，红色的晚樱从红木的盆栽篮里垂吊下来。一个红色的玻璃蜂鸟给水器悬挂在这些篮子当中，一只看来也像是悬挂着的蜂鸟，一面从一条水柱里吸水喝，一面在空气中鼓翼。

一个女人打开纱门走出来，那只蜂乌浑然不觉，并没有移动。她穿着白衬衫、黑长裤，显出她的细腰。她以一种训练有素的精力快步走过前廊，足下的高跟马靴蹬蹬作响。

&ldo;亲爱的珍。&rdo;

&ldo;妈。&rdo;

她们两个像是某种竞赛开场之前的对手，短促地握了握手。卜贺太太简洁利落的黑发已经染上了几抹白，可是她比我想像中的年轻，大概不超过五十岁。

只是她的眼神看来比较苍老。她摇摇头，目光一直没有从珍脸上移开。

&ldo;没有，他们还没有回来。而且他们有好一段时间没上这儿来了。那个金发女孩是谁?&rdo;

&ldo;我不知道。&rdo;

&ldo;史丹跟她搞外遇吗?&rdo;

&ldo;妈，我不晓得。&rdo;她转过身来看我。&ldo;这位是亚契先生。&rdo;

卜贺太太随意点了点头。

&ldo;珍在电话里告诉我，你做的是警探之类的工作。是这样吗?&rdo;

&ldo;是私家侦探。&rdo;

她的眼光扫射我一遍，从我的眼睛往下看到我的鞋，又往上看回我的脸。

&ldo;坦白说，我对私家侦探一向没什么信心。不过在目前这种情形下，或许你会有点用。如果收音机的消息可靠，那场火绕过了山上的房子，没有烧到木屋。你愿不愿意跟我上那儿去看看?&rdo;

&ldo;我愿意。不过我要先跟你的园丁谈谈。&rdo;

&ldo;没那个必要。&rdo;

&ldo;我知道他把山上木屋的钥匙给了你儿子，他或许知道为什么你儿子需要钥匙。&rdo;

&ldo;他不知道，我已经问过佛兹了。我们在浪费时间，尤其是我，浪费了很多时间等待。你和珍还没来之前，我就一直守在电话机旁边。&rdo;

&ldo;这个叫佛兹的人在哪里?&rdo;

&ldo;你真是固执，对吧?好吧，他可能在小杂物间里。&rdo;

我们把忧心忡忡、脸色苍白的珍留在前廊阴处。农庄宅子一侧的后面有个有围墙的花圃，杂物间就在里面。卜贺太太跟随我在花圃屋顶板条投射下的阴影当中，走进杂物间。

&ldo;佛兹?亚契先生有话要问你。&rdo;

一个穿着粗棉布工作服、看似低能的人从他正照料的植物当中直起身子。他的绿眼睛里情绪波动，一副受惊的模样抱住自己的身体，仿佛已经准备好要躲过威逼而来的一拳。一条青紫色的疤痕把他的嘴和鼻子连在一块，看来他似乎是天生的兔唇。

&ldo;这次又要问我什么?&rdo;他说。

&ldo;我想知道史丹&iddot;卜贺想要干什么。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拿走那间木屋的钥匙?&rdo;

佛兹耸耸松软的宽胖肩膀。

&ldo;我不知道，我又看不透别人的心，对不对?&rdo;

&ldo;你心里一定有点谱。&rdo;

他不安地瞧了瞧卜贺太太。

&ldo;我要通通讲出来吗?&rdo;

&ldo;请你跟他老实说。&rdo;她说，声调听来勉强。

&ldo;呃，我当然认为他跟那小妞儿想胡搞一番。要不然他们上那儿去干嘛?&rdo;

&ldo;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带着我的孙子去?&rdo;卜贺太太说。

&ldo;他们本来要把龙尼留在我这里的，可是我不想担这个责任。麻烦都是这样惹出来的。&rdo;他自以为聪明地说。

&ldo;你刚才怎么没提这个?你早该告诉我的，佛兹。&rdo;

&ldo;我一下子记不起这么多嘛!&rdo;

&ldo;那小男孩看起来怎么样?&rdo;我问他。

&ldo;还好，他没说什么话。&rdo;

&ldo;你也一样。&rdo;

&ldo;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嘛?你以为我对龙尼怎么样了吗?&rdo;

他的声音突地拔高，眼睛变得湿??的，而且马上就泪水泛滥了起来。

&ldo;没有人这样说你啊!&rdo;

&ldo;那你们为什么一直来找我，一直来找我?小孩跟他爸爸来过这里，他爸爸又把他带走了，这样就要我负责任吗?&rdo;

&ldo;你不要紧张嘛。&rdo;

卜贺太太碰了碰我的手臂。

&ldo;我们问不出什么来的。&rdo;她说。

于是我们离开了，那个园丁还在他的植物丛里抱怨个不停，屋顶上板条的影子投射在他身上，因住了他。

车棚在宅子后面，跟一个老旧的红色谷仓连在一起。谷仓下头的浅溪谷底有个干涸的河床，长满了浓密的榕树和尤加利树。尾巴如扇带的鸽子和鸣声甜美的红翼山鸟，正在树丛底下和一个给水器下头觅食。尤加利树的荚果掉落在土里，看来像是装饰着青铜的钉头座。我踩着这些荚果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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