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陆离悉心替她布菜,即便有她不太喜欢吃的,他也换着做法来,精心至极。
就这么时常看着她狼吞虎咽,眉目里都是满足和欢喜,他觉得就算看到沧海桑田也不会厌倦。
陆离把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浮光晒着太阳,左看一眼种满矮桃树的花圃,右看一眼已经爬架而上的扁豆苗,还有端着点心逆光走过来的陆离,她觉得老天对她有点儿过分的偏袒了。
托盘刚被放下,她就抓了一块儿点心塞进嘴里,陆离忍俊不禁,沏了茶晾在旁边,伸手抚掉她唇角的酥皮。
她已经习惯了陆离的靠近和碰触,甚至就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蹭了蹭,把酥皮渣都蹭到了他袖子上,再冲他笑笑,像玩游戏得逞了的小孩子。
“这味道神尊可还满意?”
他弯腰俯下身,两指捏着她的下巴将人拉近,拢着一身柔光笑望着她,眼睛落在一张一合的唇上。
浮光挑眉,反客为主碰了他的唇,令他佂愣半晌,她十分得意,“满意,哪个味道我都满意。”
陆离眼神一暗,耳廓嗖地染了绯红,两人像没听见院子外头的异动似的,就那么堂而皇之吻到了一起。
他们都是点燃彼此的最佳火苗,透出骨子的占有和拼了命的珍惜都在唇舌间来回,把那些说不出来又安耐不住的感情都放在了亲密相拥里。
结界外,太白不知道东君看到了什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怎么样?能再见神尊一面吗?”
东君眼里的神色十分复杂,像被人扇了巴掌,又像受了什么委屈,半晌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回去吧,他们过得甜蜜,如她所言,不会再理六界之事了。”
“可是…魔骨鞭怎么办?”
东君撤了法术,原本延伸至藐姑山院子里花草上的感知悉数收回,可脑子里挥之不去他们拥吻的画面,“天帝究竟是因为魔族占据暗泽不好彻底剿灭,还是想用魔骨鞭的力量壮大自身,你我心知肚明。”
“你…”太白吓得不轻,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里不是你的四季阁,说话谨慎些,陛下的灵识无处不在。你还是天界的东君,受天规制衡,当真不怕被剥了品阶?”
太白见他依旧森冷漠然,生怕又说出更不像样的话来,把心一横,接着道,“我知道你不怕,那四季阁其他人呢?你就真忍心手下那些小仙子凭白遭你连累?她们修为比不上你的零头,要是被放逐出去,指不定要沦落到什么悲惨地步。”
果然东君眉心一皱,狠狠瞪了太白一眼,却到底是无力反驳,他可以索性叛出天界,可四季阁的人不能不管。
“暗泽深渊是混沌初始就形成的特殊地势,只要那里不枯竭,魔族就永远不会彻底消失。不过及尔苏醒抽取了不少灵气,没有几万年光阴是养不起来的。及尔待在她身边,永远不会带魔族侵略六界,没必要非得到魔骨鞭不可。”
东君冷静无波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山间,与森冷的风一起吹进众人心里,他说得已经足够委婉,可这段时间天帝独断专行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们后怕。原本妖界还能克制着天帝昭然若揭的心思,然而妖后来天界待了一炷香时间,回去后妖界就偃旗息鼓了,以内乱为由暂时封闭了与六界往来的通道。与此同时,人界几个修仙门派在天帝安抚下也快速站好了队,那个曾让他们私下里看不上的天帝像突然变了个人,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安排好了局势走向。
他们来藐姑山之前,博阳太子也被接回了天界,与六界相关的重要事宜都要交付给太子过目。天帝在位十多万年,做的事加起来都比不上这段时间的雷厉风行。
他们开始畏惧天帝,事事顺着他安排,时时听从他号令,今日要是劝不动神尊,怕是回去了也没好果子吃。
“东君,话虽如此,但眼下若不能成,咱们怎么交代?”
“是呀,神尊对您念着往日情谊,现在咱们的生死都在你手上了。”
“算我求您了,您再好好劝劝她吧。”
…
博阳
天界的人已经待了有三日,无论怎么劝说和哭喊,里头都没半点动静。
东君查探回来的消息说两人不是吃饭就是休息,要不就是玩笑打闹,总之日子过得轻松自在,真是准备让他们自生自灭。
太白每日都能收到天帝传音催促,整个人吊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在结界外来回踱步,无明处的红土都被踩得无比结实平整。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时,博阳太子押着一男一女两个怨灵到了。
“参见太子殿下。”太白像抓救命稻草般扑过去,期期艾艾望着博阳,“您来得正是时候,神尊…铁了心不帮我们,我们实在没法子了。”
比起当年的高傲不羁,在雪镜宫度日如年的煎熬让博阳褪去了一身荣光,磨平了棱角,连眼神都变得晦暗莫测。
他在昆仑的每一天都想浮光,想她变成了什么样,想她还会不会记得他们在人间的一切,想她当时召雷劫劈自己那决绝无情的模样…他以为自己会恨,会不甘,起初确实充满了不忿,可那冰冷孤寂的日子需要一点一点熬着的过程太长了,她便成了他唯一的念想。
真奇怪,抱着提升修为的目的求了缘与她历情劫,拥有着的时候偏偏被别的女人勾了魂,失去了想到的反而尽是她在人间的好,一幕幕回忆起来,才发现那是他这一生真正拥有过的一次真心。
他便知道自己有多蠢,在人间时有多糊涂,又有多么对不起她,因而诚心悔过,期盼能得她的原谅。再后来,天界带来的消息就多了个叫陆离的人,他听着她与别的男人走近,甚至允许他近身伺候,为着他与天界魔界为敌,甚至…为他跳了长宁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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