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改革开放一开始,那全华夏都得进入一个新阶段了。
……
东京美术展结束,收集了许多岛国媒体的报纸。
谁也没想到,几百幅画作,不乏名家作品,到最后讨论度最高的,居然是年纪最轻的一个学生所画。林副主席看着《东京每日新闻》的报道,有些惊讶,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除了年纪,闻慈并不比其他老画家差什么,而年纪,对于艺术来说是最不重要的。
艺术是天赋者高歌的领域,并不是能靠年限和勤奋成功的地盘。
林副主席看了又看,把报道上“先锋画家”,和自己见过一面的那个短活泼姑娘联系到一起,笑着摇了摇头,收起报纸,“咱们的媒体准备好了吧?这回画展办得非常顺利,对于我们的美术展是极具正面意义的,得好好宣传才是。”
他们还没等回国,许多日报已经刊登这次画展盛况了。
闻慈这个在东京小范围传开的名字,当然,也出现了自家的媒体中。
“年轻先锋画家颠覆泛革命英雄主义,打响东京美术展——”一个字一个字念出这行字,明明是汉字,但闻慈却跟看不懂似的,困惑地又看了一遍。
袁韶激动地拍着她的肩膀,像要拍到地里,“这上面说了是你!是你啊!闻慈!”
整个油画研究班凑在一起,此时跟烧开的水壶一样沸腾了。
乌海青抢到另一张报纸,激动地念——“都美院研究生闻慈大胆之作,响彻东京”,这是足足半个版面的篇幅,上面放了闻慈的作品照,正是岛国记者最先刊登的那张《午门》。
闻慈被他们围着欢呼,心情飘忽忽的像抓不着扶手。
先锋画家?谁?她?
脚趾抠地的尴尬中,闻慈心中涌出一些骄傲和欣喜,她虽然没觉得自己是先锋派,但这是对她的肯定不是吗?她不再是那个碌碌无为的插画师,可以真的当得起一句“画家”了。
画家。
真是一个美好的词。
闻慈努力没让自己笑得露出牙龈,凑到袁韶那封报纸旁看,看了一遍,她才知道,原来是她的画吸引了《东京每日新闻》记者的注意,后来有许多东京艺术家慕名而去,短短几天,引起了不少关注——华夏很多年没在东京办展,这回当然非常重要。
她抿着嘴谦虚地说:“这次是比较走运。”
袁韶和她现在关系很好,白了她一眼,大声说:“大家快看看,她还谦虚呢!”
闻慈嘿嘿地笑,豪气说:“等会儿我请大家去食堂吃午饭!”
这次出去,油画研究班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这阵子没少被说是沽名钓誉啥也不是之辈,他们却又没法反驳,开学没多久,他们的确还没什么抢眼的新作品。
但闻慈这回可就不一样了,她去了东京美术展,还大受好评!
大家高高兴兴来到食堂,彼此的饭盒凑到一起,闻慈大方地打了一堆菜。
这时候大家就不好意思了,纷纷拦着,让她打几个素的算了,闻慈没听,她应该算是整个班里最富裕的了,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上没老下没小,赚得还多。
张安华和高卢的玛拉出版社那边,给她赚了好多钱呢。
七个人挤了一张桌子,还拖过来几把旁边的椅子。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先前没怎么开口的丞闻埋头扒了口米饭,忽然问:“这个东京美术展什么时候选的啊?我们都不知道。”
大家虽然刚才没问,但其实心里都很好奇。
闻慈知道,这是大家觉得有可能是自己导师郑副校长帮的忙,她坦然地解释道:“就之前我的两幅画上了《美术》,美术协会的林副主席看到了,觉得不错,后来亲眼看了这幅组画,就选上了。”
丞闻一听,心里好受许多,“你画得的确是好,”又笑起来,“这画连东京人都看了,我们这帮同学却还没看见呢,什么时候给我们看看啊?”
闻慈笑说:“等画送来了,我请你们来看,看一天都成!”
袁韶听到这里,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去,忙不迭问:“咱们之前说办个画展,你还记得不?要是以后真能办的话,你的组画能搬过来吗?”
她这话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东京美术展,和他们的小画展一听级别就不一样。
闻慈爽快点头,“当然可以啦,等空下来我们可以仔细商量。”
大家为了画展,各自邀请其他认识的都画家和优秀学生,忙了好些天也没弄好,但都美术的风向已经悄悄转变了——再也没有拿沽名钓誉批评他们几个的声音,因为最初那封报纸上署名之一的“闻慈”,和东京美术展宣传的“闻慈”,赫然是同一人。
《华夏日报》都大为褒奖的年轻艺术家,他们还怎么批评人家不干正事?
先前的风波不知不觉过去,但新一轮思想的海潮已经袭来。
1978年12月18日开始,是十一届三中全会,这是后世历史书上极其重要的一场会议,就是在这之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成为时代的重点,也是在这之后,改革开放拉开了序幕。
“任何一个民族,一个国家,都要学习别的民族,别的国家的长处,学习人家的先进科学技术!”——这是最近的报纸上铺天盖地映入群众眼帘的一句话。
大家看到关于11月凤阳县小岗村实行“分田到户,自负盈亏”大包干的报道是,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要是以往,做这种疯狂的决定一定是要被批评的,可谁能想,现在改革开始,小岗村一下子变成被鼓励学习的典型了?
田地、城市、工厂,哪怕是大学校园里,人人都在讨论着“改革开放”。
这是什么?大家尚且不太明确。
但闻慈知道,这是另一个时代的开端——从现在开始,离她所来的那个时代越来越近了。
来到画室,袁韶他们果然在激动地讨论改革问题。
乌海青说:“怪不得现在不提倡泛革命英雄主义了,果然还是闻慈聪明,她以前就很少画这种人物画,”说着,看闻慈的眼神钦佩极了,跟看先知似的。
丞闻不信,“真的?”
闻慈一边歪头把斜挎包拿下来,一边好笑,“你们别听他胡说,我以前很少画革命人物画,那是我本来就不太会画那种——好啦好啦,不是说今天来确定画展情况的吗?”
提起这个,袁韶立即肃然道:“我联系了一些认识的都画家,大多是二三十岁的青年,他们对我们这个画展很感兴趣,愿意参与。”她是都本地人,对这方面比较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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