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崚本来想要问问慕容徽伤势如何,可是想到慕容徽说要“收拾”自己,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反正死不了,她就懒得问了。
她低垂眼眸,盯着自己的绣鞋鞋尖,等待慕容徽的惩戒。
可是慕容徽凝视她许久,到头来并没有苛责,只是温柔又无奈地朝她招了招手,“阿崚,过来。”
谢崚错愕抬头,看见慕容徽从书案上取下一个羊皮纸卷轴,在墙上展开,宛如画卷一般。
大概是因为手臂上有伤,他的动作迟缓。
慕容徽将卷轴挂在了墙上,捧起烛台,等候谢崚。
谢崚愣了一下,才上前去。
烛火映照着羊皮纸上勾勒的线条,谢崚很快就认了出来。
是地图,很精致的十三州地图。
山峦的形状,江河的走向,大小郡县,城池关隘,都囊括在其中。
溶溶一江之隔,南方占据了天下半壁江山的,是谢鸢从虞家人手中夺来的南朝楚国,谢崚自小生长的锦绣江南。
谢崚目光向北偏移,原本北方,是赵国天下,可是现如今赵国被挤到了角落,仅剩洛阳与长安两城,苦苦支撑。
而赵国曾经的土地,现如今都归燕国所有。
谢崚知道,她爹娘已经成了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两个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谢崚却并没有感觉到高兴。因为这也就意味着,为了争夺天下,他们必然会展开一场生死决战。
一山不容二虎,天底下,始终容不下两个天命之人。
“爹爹想要对我说什么?”
慕容徽握起朱笔,圈起邺城的位置,“阿崚,你看,爹爹替你将邺城夺下来了。”
谢崚心头一颤,他说这话的时候真挚而认真,谢崚此刻才意识到,原来他之前并没有哄自己。
他是真的想要将邺城当做礼物送给她,将燕国的江山当成礼物送给她。
慕容徽紧接着就圈下来长安的位置,道:“不出五年时间,爹爹向你承诺,长安也会送到你面前。”
他转身看向谢崚,“这是我的诚意,这都留不住你吗?”
谢崚被他的眼神恫吓得后退一步,不是因为他的眼神究竟有多么吓人,而是在他眼中,谢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和忧伤。
谢崚从前不喜欢谢鸢喝酒,因为谢鸢一喝酒就会失控,拉着她说很多奇怪的话。
谢崚并不是嫌弃,而是她害怕成为别人的依靠,因为她怕自己会令对方失望。
如今看来,醉后的慕容徽,也不遑多让。
谢崚的动作令他心口悲痛骤增,他哑着声音,“为什么?谢鸢对你好,我也会对你好,你当初都答应了我,要跟我一起走,为什么你还是记挂着你娘?”
贺兰絮看不下去了,扶着慕容徽坐下,“陛下,阿崚年纪还小,她还不懂事。”
谢崚心情久久难以平复,为什么她一定要回楚国,其实她也说不通。
小说发展到这一步,阻止他们决裂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谢崚能做到,只有改变他们二人未来的结局,让他们都能够体面活下去。
从哪里开始,谢崚只有一个模糊的计划,还没有太多头绪。
谢崚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回楚国不可,只是她这一生好像都没能主导过自己的命运,她每次努力想要改变点什么,都会被无情打碎。
是她太过弱小,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而她并非其中的一尾鱼,只是被裹挟着冲向前方的沙砾。
她是南朝楚国女帝和燕国皇帝的女儿,却连决定自己去留的自由都没有。
谢崚的眼神渐渐黯了下来,垂下眼眸,不敢直视慕容徽。
她眼角瞥见书案一角,那里摆放着崭新的印玺,谢崚心中略微一惊,她记得前不久才听过杏桃和她说:陛下已经命尚书台拟旨,要立殿下为东宫。
慕容家的藩王公主众多,不如谢鸢只她一女,立不立诏江山都是她的,所以慕容徽想要早日定下储君之位,免得遭人觊觎。
慕容徽声音哑了,在酒意作用下,高大的身躯,一点点颓败下去,佝偻着,宛如八十岁老翁,“阿崚,爹爹没有太多亲人……”
“爹爹就只有你了。”
太后与他不亲近,两个弟弟虽和他亲厚,但兄弟们始终始终都要成家立业,曾经的结发妻子,他不能交心也不敢交心。
只有谢崚,是他亲手养大的,用自己心血浇灌大的人,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可以托付一切都人。
慕容徽觉得自己是疯了,居然和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说这些话。
兴许是他的声音太过凄然,谢崚还是忍不住抬头去看他的眼睛。
金色眸珠泛着冷白的光,眼下好似被朱砂画了一笔,赤红宛如滴血。
因为喝了酒又失血太多,他已经很虚弱了,这让谢崚想起了从前他身体不好的时候,琉璃云雾,触之易碎。
谢崚数次捏紧拳头又放下,许久之后,她闭了闭眼。她没办法拒绝这个样子的慕容徽。
谢崚总算是心软了,“第一,我要给我娘去信一封。”
“第二,你不能让杏桃一直监视我,我要有自己的空间。”
“第三,我要蘅止入宫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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