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的!目前你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忘记上总大人。你已经饶他不死了,接下来的事就由他自己去处理吧!记住,行仁太过会变得软弱。&rdo;
&ldo;哦?这么说来,对于福岛和最上家的事,我也可以独断独行喽?&rdo;
&ldo;正是如此!如果把福岛留在广岛,那么浅野就无处可去了。日本很遗憾地没有足够的土地,因此丰太阁才会想要出兵朝鲜,未料结果却招致失败。丰太阁的错误,在于他明知自己不能做到,却还拚命地去做,于是便产生了咬不动的豆腐。&rdo;
&ldo;是吗?你的意思是说,行义也必须配合时机,拟定妥善的计划喽?&rdo;
&ldo;是的。如果不把浅野移往安艺、骏河的赖宣栘往纪州,那么怎能做好大内的守护工作呢?&rdo;
&ldo;你是说……这么一来,骏河之地就会空着了……那个地方空着也没关系吗?&rdo;
&ldo;骏河怎么会空着呢?将军除了把三代将军之职传给家光之外,别忘了还有忠长大人哩!御台所对于年长的忠长大人一向照顾有加,因此如果现在不把忠长大人移往骏河,那么到了家光将军这一代,必定会引起自家骚动……相信将军应该了解这些事情才对。&rdo;
政宗若无其事地说道。
(的确如此!)
真不愧是智者伊达政宗,总是能够一针见血地直指要害。想到这里,宗矩再次回头凝视着秀忠的反应。
但是秀忠却非常意外地保持冷静。
&ldo;是吗?你的意思是说,我因为无法对这些事做决定,所以不断地重复出现谎言?一
&ldo;不,不只如此,而且你还不断地讨好谱代。&rdo;
&ldo;的确如此!&rdo;
&ldo;将军!有关幸松丸的事情,将军不必太过烦心。依我之见,不妨把他交给保科肥后守(正光)来照顾。&rdo;
&ldo;什么?把幸松交给……&rdo;
&ldo;是的。保科肥后守是信州高远三万石的谱代,你可以放心地把幸松丸交给他照顾。至于其它的事情,就要靠你的才干了……将军就是因为太过于忌惮御台所的嫉护,因此才没有心思去拓展不足的领地。待一切事情都圆满地解决以后,再谈和大内的婚事……不,不只是这些而已。连改封条例、安艺的处理问题,都必须在这些事情做完以后,才能巧妙地进行。如果你了解这番话的意思,那么就应该立刻付诸行动。把握决断时机,才是正确的政治手腕。更何况,这是将军应尽的责任。&rdo;
一言甫毕,政宗又发出惯常的爽朗笑声、全身晃动不已。
&ldo;如果错失决断时机,那么就会招致像石田三成一样的谋叛。哈哈哈……也许伊达政宗会成为福岛和最上的内应,联手对抗将军家呢!哈哈哈……&rdo;
酒井忠利再度吓得双肩颤抖不已。政宗的这一番话,似乎把秀忠当成无知的小孩一般,完全不懂政治的真正意义。而且除了叱责秀忠之外,他甚至连陪在将军身旁的土井利胜、酒井忠世、忠利、井伊直孝及本多正纯等人,也都完全不放在眼里。
(将军会勃然大怒!将军一定会勃然大怒……)
忠利这么想,而宗矩也这么想。
(他似乎把自己视为权现大人一般。)
但是,当时秀忠并没有生气。当然,也许他是极力克制住内心的怒气,不让它爆发出来。
秀忠坐在椅上,不停地揉着左右两边的太阳穴。
&ldo;是吗?我在五伦方面真的做得太多了吗?&rdo;
&ldo;是的,这都是由于你的胆怯所致。如果不赶快将懦弱虫赶走,那么到了第三代,你刻意留下来的家业--恐怕会和清盛、赖朝一样……不,丰太阁也是一样--很快就荡然无存了。今天我为你准备的盛筵就到此为止……接着我要用自身这把老骨头,向将军要求答谢的礼物。&rdo;
&ldo;嗯,这真是一剂良药。&rdo;
秀忠喃喃说道。
&ldo;很遗憾的是,秀忠并未带来能够答谢你惠赐良药的礼物。备后守,你想我们送他什么好呢?&rdo;
&ldo;最好是……&rdo;
忠利抬头挺胸说道:
&ldo;最好封他一个诠议以上的职位吧!&rdo;
语气中强烈的调侃意味,令柳生宗矩不禁揑了一把冷汗。看来,忠利早巳怒不可遏了。
八
这一天的访问,在双方针锋相对的情况下落幕。
在这次的会面当中,政宗对拥有绝对权力的征夷大将军提出了严苛的批评。
对当时的武将而言,所谓的仁、义、礼、智、信,即相当于五体德目。而身为臣下的政宗直言不讳地指出秀忠在这五方面的缺失、弱点,对秀忠来说不啻是一项前所未有的挑战。
柳生宗矩从武人的观点来看,发现秀忠的极力忍耐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那是因为双方会面的地点是在仙台住宅,秀忠一旦勃然大怒,很可能会遭到暗杀,因此只好按捺住满腔的怒气,接受政宗半强迫式的建议。不过,于八刻半(下午三点)陪同将军返回柳营的宗矩却认为,秀忠的怒气终究会爆发出来,因而小心翼翼地等待即将到来的风暴。
是在本丸的黑木书院?还是内室中呢?
总之,秀忠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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