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砚撩袍落座,拈起一枚黑子,随手置入局中。
黑子如星,白子如玉。
两人如同寻常父子坐在一起话家常,手中棋子不断落下。
仁宣帝随口似地问:“上回与朕对弈,是几月前了?”
谢清砚只道:“三个月前,临行乌阗前一晚。”
“朕果然还是老了啊,记性大不如从前。”
语中尽是萧索感慨。
一旁候着的总管太监杨延忙掐嗓道:“皇上日理万机,心系天下政务,这些事儿由老奴来记着便行。”
仁宣帝摇头一笑,未置一词。
谢清砚静默,漆眸深处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讽意。
棋盘上难分胜负,黑子白子,错综成谜。
本就意不在棋局,仁宣帝落下最后一颗白子后,从侧案上拿过一沓奏章,推过去。
“朕今夜叫你前来,是有正事要言。”他指了指那些奏章,“打开看看。”
谢清砚执起翻看,上面无一不是御史批评太子竟啖饮人血,何来王法人性。
仁宣帝将他神色尽收眼底,微微抬手,接过杨延呈上来的茶,端茶轻啜,“你带回药人一事,如今朝廷上下皆是注目。”
谢清砚依然雍容自在,扔下奏折,淡淡一笑说:“哪来的什么药人,不过是儿臣南伐乌阗时看上的一美人,怎知带到了上京会被传成这样。”
“哦?”仁宣帝微微皱眉,一瞬不瞬地盯着谢清砚,目中掠过一缕疑色。
“既如此,那朕要命人好好查查,谁人敢在朕眼皮子底下传出这等谣言,那些个朝臣也当罚,不议政事,竟如长舌妇般乱嚼舌根。”
谢清砚含笑:“那儿臣先谢过父皇。”
“如此也甚好,拖了这些年的择妃事宜是该提上日程了。”仁宣帝看了眼他,似是欣慰终于铁树开花了,又道,“老二家的小子都能满院跑了,再看看你,当真要孤家寡人一个。”
谢清砚面不改色:“父皇说笑了,儿臣一快要入土的人,怎敢娶妻耽误人芳华。”
话音方落,仁宣帝顿时沉声斥责:“休得胡言!”
“那日李言钦瞧过,儿臣这痼疾无医,确实是要命不久矣。”
谢清砚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太医署那一群庸医,朕养他们有何用!”
一来一去间,皇帝倏地爆出声声剧烈的咳嗽,手捂着心口急急喘息,惊得杨延快步上前搀扶,连忙为他顺气,一边提醒。
“皇上您这风寒将将愈,可万不能再动这般大的气了呀,龙体要紧!”
仁宣帝闭目靠在榻上,许久后,神情看上去稍稍缓和了些。
谢清砚敛目,此刻面上无任何表情显露。
在他睁目之际,谢清砚起身肃立一旁,低低地道:“天色已晚,父皇歇下罢,儿臣先告退。”
仁宣帝颔,朝他拂了拂手。
谢清砚转身离开,忽听一道追响在耳畔。
“皇儿莫要担心,天下奇人甚多,父皇定为你找到这医治之法。”
他停下脚步,回身行了一礼:“多谢父皇。”
出了紫宸殿,谢清砚蓦地冷下脸,神色阴鸷。
在出宫的路上,冯荣禄从鼻孔里哼了声,跟后嘴里咕哝着。
“那杨延跟个麻秆儿似的,扔炉里烧炉子都嫌磕碜。”
“皇帝还是一如既往地会演,将这两人扔戏台上,一唱一和,估摸着看台下日日都能座无虚席。”
冯荣禄咬牙切齿,话里话外,无丝毫对这天下九五至尊的敬意。
谢清砚沉沉瞥了他一眼,那意思似乎在说今夜生这一切拜谁所赐。
冯荣禄闭了嘴,惭愧低下脸。
都拜他私自做主从乌阗带回个人。
不过,倒也是误打误撞了,要是没有檀女郎,怕是至今还不知道这头疾是什么。
行至东宫,冯荣禄有些迟疑地轻声问:“殿下当真要用檀女郎说的……血什么引?”
谢清砚徐徐地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冯荣禄挠挠头,他倒不是有怀疑女郎的意思,只是,听她说的那般险恶,万一稍有不慎……
呸呸呸!
冯荣禄心底赶忙呸了几口,止住胡思乱想。
东宫,谢清砚径直回到书房,正见黄雀三人候着。
“可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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