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算是云昭的半个师傅,云昭的一招一式都是她所教,只不过她没那个天赋,可以使出这股威力巨大的剑气。
云昭深深呼出一口气,挽了一个剑花背在身后,走到狐岫凝身旁,积累许久未散的郁气好似随着剑气一齐烟消云散。
“小爱,你来试试?”
狐岫凝缓过神来,摇摇头:“我不会。”
云昭眼前一亮,她没想到狐岫凝居然不会剑!
“我教你!”
她朝桃花挥挥手:“桃花,辛苦你了,你去忙吧。”
桃花俯身应是。
临走前她又瞄了一眼狐岫凝,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日影西斜。
云昭手中的剑锋一转,在暮色里划出一道银弧,狐岫凝的步子却慢了半拍,手腕一颤,木剑“啪”地落在地上。
“错了。”云昭叹了口气,剑尖轻点她的肩,“这一式要的是腰劲,不是蛮力。”
狐岫凝沉默的拾起剑,袖口已被汗水浸透,再次舞起来。
她学了一下午,却始终不得要领——云昭的剑法如行云流水,而她只觉筋骨滞涩,仿佛连风都在阻她。
“我学了五年,没事的,再来。”云昭退后三步,剑锋斜指地面。
狐岫凝深吸一口气,忽然闭目回想她方才的动作:起势如鹤,转腕似柳,最后一击却如雷霆……再睁眼时,她手中木剑倏然刺出,竟带起一线破空之声。
云昭眼神一亮,嘴角浮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
很快去了夜,云昭吃了晚膳,早早地便躺下睡着了。
狐岫凝回头看了一眼云昭的方向,问老老实实的大福:“你去还是回仙石?”
大福挠挠头,自觉牵起狐岫凝的手:“我跟你去。”
狐岫凝嗯了一声,往记忆中的冷宫走去。
暮色四合时,宫城便成了一幅沉在墨里的画。
檐角的铜铃早停了声响,只余几缕风穿过,偶尔撩动悬在廊下的宫灯。那灯罩是素绢糊的,透出的光也极淡,像被夜色浸得发倦,懒懒地浮在青石板上。值夜的宫女提着琉璃盏走过,裙裾扫过台阶上未化的残雪,窸窣声惊起一只蜷在梅枝下的黑猫——它金瞳一闪,倏地蹿进了更深的阴影里。
三更的梆子遥遥传来,惊不破这方寂静。飞檐上的脊兽沉默地伏着,月光给它们镀了层银边,乍看竟似要活过来。忽有箫声自琼华殿后飘起,调子极低,像谁把叹息揉进了曲中。吹箫人想必是位不得宠的嫔妃,音色时而凝涩如泪,时而又裂帛般锐利,惊得巡夜的太监驻足张望,终是摇摇头走了——深宫里这样的声音太多,听得久了,连耳朵都会生出茧子。
御河的水映着星子缓缓流动,偶尔托起一两片枯叶,像载着微不足道的遗诏。沿岸的垂柳早已褪尽绿意,枝条却仍固执地垂向水面,仿佛要打捞去年春天沉底的碎影。更漏声从仪鸾司的窗隙渗出,铜壶里的水一滴接一滴坠下,竟与箫声诡异地合了拍。
最亮的灯火永远在乾元殿。窗纸上映着皇帝批阅奏章的侧影,朱砂笔悬在半空,久久未落。阶前当值的侍卫甲胄森冷,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天家思虑。而百步外的冷宫中,一盏油灯将熄未熄,火苗猛地蹿高刹那,照亮了墙上斑驳的旧诗——那字迹已被潮气晕开,只剩半句“夜长不得眠”还依稀可辨。
四更天,雪又悄无声息地落了。
狐岫凝已然来到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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