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林子,遇上了早来的榆哥儿,他是村里榨油的田家哥儿,家里有三个哥哥,就盼着能有个姑娘,最后来了个哥儿,也算是衬心意,父母哥哥都紧着疼,时常让赵云竹眼热。
“竹哥儿,这是?”榆哥儿目光扫过赵云竹身后的徐言其,眼里尽是询问之意。
赵云程才刚回来两天,还没带徐言其到村子里转转,别人不认识再正常不过。
“是我二哥的夫郎,你喊其哥儿就行。”赵云竹和榆哥儿合得来,平时时常聚在一块儿说些哥儿的小心思。
榆哥儿性格外向,没出半天就和徐言其熟稔了起来,到了院门口还有些不舍呢。
天儿见晚了,徐言其回去先往西厢房看了一眼,赵云程还没回来,屋里光线暗,他便用竹篮装了布料出来,坐在院门前的石块儿上缝着,时不时向西边张望张望。
直到望见往这边走的一个人影儿,徐言其赶紧放下竹篮,往前去迎了迎人。
“你回来了!”徐言其眸中带光,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见到赵云程时,他整个人都会透露出一股欢喜。
第一次有人在门口等着自己,赵云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试探着轻触了一下徐言其的发顶,而后弯起了嘴角,虽说笑得有些僵硬,但多来几次,说不定就好了呢。
“竹哥儿做饭着呢,我想给他帮忙,但他说我有那时间,不如赶紧给他做好衣裳,我就坐在这儿一边等你一边缝料子。”徐言其拿起了竹篮,和赵云程一起进了院子,嘴里絮叨着晡时他走后的事儿,“大嫂领着泽瑞过来了一趟,说要给你赔不是,见你没在,略坐了会儿出去串门儿了,我闲着没事和竹哥儿出去挖了野菜,还认识了榆哥儿。”
赵云程不喜聒噪,但徐言其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些话,他没觉得厌烦,反而十分喜欢徐言其将他没在身边的事细细学与他听。
“你买布料了?这个颜色倒是适合你。”徐言其看到赵云程手中拿着一块儿靛蓝色的料子,又言道。
赵云程一点没客气的将料子直接递给了徐言其,“嗯,你给我做衣裳。”
“行,夜里给你量尺寸。”徐言其接过,将料子一并放进竹篮里。
晚上的吃食简单,主要处在将进三月,田里的菜还不兴种,冬日储的干菜也快吃完了,正是吃野菜的时令。
吃完饭回了屋里,必须得点上油灯才能看得清楚,徐言其量了赵云程的衣裳尺寸,在油灯下简单给料子上做了标记。
为了节省油灯,农家几乎都早睡。夜里,赵云程突然被噩梦惊醒,即便坐起身来还是心有余悸,徐言其有所察觉,迷糊中抽了一件衣裳给他披在肩上。
“做噩梦了吗?”徐言其口齿不太清楚的问道,末了还打了个哈欠。
赵云程点了点头:“梦到营里的一些事。”
第8章相知
战场上唯有厮杀血腥之事,难怪赵云程会被惊醒,想着赵云程现在定然是睡不着,徐言其便也没再睡,这时候有个人陪着说说话是最好的。
思来想去,徐言其还没同赵云程说过自己的身世,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并道出来:“其实我也不知道父亲犯了什么罪,只知那日府中闯进了好多人,将我与阿么分开了,后来同许多人一齐被押到了四方镇。”
“我不过是府中的一个庶哥儿,平时除了过节的家宴,都很少见过父亲,和阿么安安静静的待在一方小院里生活也挺好,虽然日子清苦一些,但也没那么多烦心事,每年过年的时候还能回外公家走上一遭,看看府门外面的光景。打小我就没什么抱负,一个哥儿家,找一个好夫家比什么都强。说实话,我觉着你就挺好的。”
说着,徐言其只觉脸上发烫,他垂着眼帘,假咳一声继续道:“你不知道,我其实在牙行里呆了一个多月,就因为我是从京城里流配过来的,所以即使来瞧我的人再满意,他们最后也都怕惹什么麻烦上身又去瞧了别人,那老板气急了便放了话,要是还没人要买我,她就把我送到春欢楼里去,幸亏你愿意要我。”
“这两天我听竹哥儿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儿。你对阿奶和弟弟都好,至于爹娘和大哥嫂子,那是他们对不起你,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当娘的能偏心至此,你在这个家劳苦了十几年,倒让他们觉得你就应该一直给他们当牛做马,这是什么道理?”
“还好你出去为自己闯了一回,我知道你心里有自己的打算,定然不会一直留在这个家里。”徐言其心里其实还暗暗补了一句,不然他还遇不到这么好的男人哩,只能说他们命里有缘。
赵云程不知何时握住了徐言其的手,这个哥儿才跟了他几天,就能这么了解他,他踌躇了一刻,终于打开了话匣子,似乎要将这么多年的话全都倾诉给徐言其,他道:“你说得对,我不会一直留在这个家里,只是我现在手里的银子不够盖房子,不能带着你风餐露宿,我说过,我会待你好的,自然就不会苦你。”
“当初报名募兵,也是打算破罐子破摔,既然在这个家里没了熬头,不如走出去搏一搏,要么死在外面,要么学一身本事,让他们不敢再惹我。”
“嗯,还好…你平安回来了。”徐言其的说话声越来越弱,赵云程扭头看了他一眼,这一会儿的功夫竟睡着了,难为他困了还陪自己说了这么多。
赵云程就这么握着徐言其的手睡了过去,神奇的是后半夜他睡的十分安稳,再也没梦到那些神魔鬼怪的事。
东边的红日露出了半头,染的周边的薄云也印出淡淡的红,清晨还透着一丝凉意,赵云程已经起身穿戴好了衣物,拿着木盆出院里洗漱。
“云程,咱该走了,去晚了活儿可不好抢。”王大刚穿着一身短打精干的衣裳,同王大壮一起过来吆喝着赵云程。
昨日赵云程同两人打过招呼,若是去镇上做工一并叫上他,他现在闲在家里没进项可不行,人要是坐在家里,只会越来越懒。
“马上就来。”赵云程随便用冷水抹了一把脸,用布巾擦了擦进了西厢房一趟。
屋里徐言其正在床上穿着衣裳,听见院外的喊人声不由问了一句。
“我和他们一块儿去镇上做工,一天少也有二十文的进项,等再过些日子,一些员外家就要雇人翻地了,我就去做短工,至少比去镇上稳定一些。我这就走了,你要是在家觉得憋闷,让竹哥儿领你在村里转转。”赵云程顺手将床上的被褥叠了起来,嘱咐了徐言其几句。
刚出了院门,赵云竹拿了两个糙面饼子跑了出来,他见赵云程来不及吃晨食,便让人带着在路上垫垫肚子,饿着怎么卖力气给人干活。
隅中,榆哥儿过来叫赵云竹,后山脚下有几棵椿树,现在是发芽的时候,这可是一道稀罕的吃食,香椿芽摘来能凉拌、能炒菜、还能做饼呢,昨日看了一眼,正是芽嫩的时候。
徐言其在屋里做了一个时辰的衣裳,刚想活动活动身子,便同他们一起去。谭钰和刘巧坐在门前的石块儿上与几个婶子拉闲话,赵泽瑞早就和同村里的小子跑出去耍了,赵文德和赵云宝不知去了哪儿闲逛。
家里没了人,赵云竹怕李桂棠在屋里待着闲得慌,就拿了个板凳放在房檐下,将李桂棠扶出来坐着晒晒太阳。
出门时,赵云竹同他娘打了声招呼,有李桂棠在院子里就不用落锁。
后山脚下已经有不少婶子阿么在摘香椿,见他们三人过来便招呼着一起。刘婶子力气大些,用长钩勾住枝条压了下来,三个哥儿立马利索的上手摘着椿芽,倒配合得不错。
“竹哥儿,那边有一处院子,怎么落败了?而且将房子修在山脚下,不怕晚上有猛兽下山吗?”
赵云竹往徐言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知那处院子以前住着一个猎户,其他的也不太清楚。
“之前是住着一个猎户,只是这猎户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一天上山打猎,遇上了熊瞎子,把命丢在了山上,还是丙德叔碰巧发现的,村里的汉子就在山上挖了个坑把人埋了。这院子没人继承,地契暂时归了村子,山脚下不安生,也没人愿意出钱买,慢慢就落败了。”刘婶毕竟年纪大些,知道的自然比他们多。
榆哥儿可惜的摇摇头,“看上去还是石头房呢,院墙也垒得高。”
“可不,要不是院墙高,夜里睡着还不被野狼进屋叼了去?”
几个哥儿说说笑笑,没一会儿就摘了几筐香椿芽,加上刘婶子,四人分了分,一人也有大半筐子,瞅着头顶的太阳,大概快到晌午了,人们都陆陆续续回了家,他们收拾了一番,背着竹筐慢悠悠的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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