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晓琴,你有些老了。&rdo;艾森还是在笑,但嘴角的肌肉不再向两旁扩张了,而是略微向下移动了些。
&ldo;晓琴,你更有味儿了。&rdo;艾森终于没有笑了,艾森静静地看着乜晓琴,那两只眼仿佛是要把乜晓琴包起来,藏进眼眶里一样。
&ldo;森,你也有些老了。&rdo;乜晓琴也没有笑了,幽幽地说。
&ldo;咳,所幸我还没老得掉牙,不过再听下去,估计牙也要酸掉了,所以在没酸掉之前,还是抓紧吃些美味的饭菜。&rdo;李编辑悠悠地说。
艾森笑了,乜晓琴也笑了,连倩儿也笑了。边上的食客看着他们,也莫名其妙地笑了笑。
艾森坐下了,李编辑也坐下了,乜晓琴并没坐下。她站在柜台后,因为一个顾客要结账。
&ldo;食味知髓,有时不食也知髓啊。&rdo;李编辑坐下后感叹了一句。
艾森并没接话,因为他的眼睛还在乜晓琴那里。
李编辑只好又咳嗽了一下。
艾森的头终于转了过来。
&ldo;小艾,这次风暴,你能熬过来那就成龙了。熬不过来,你就一辈子是虫了。&rdo;李编辑郑重地看着他。
&ldo;李老师,言重了。谈不上什么风暴,我不过是一面旗子而已。风来旗是我,风走我是旗。&rdo;艾森淡淡地说。
&ldo;老董事长把你叫回来的?&rdo;李编辑问道。
艾森点了点头,说:&ldo;我刚出办公楼,便遇到了董事长。&rdo;
&ldo;哦,看来老董事长还是欣赏你。&rdo;
&ldo;是事情没紧张到那个份上。&rdo;
&ldo;小艾,我看到那篇文章时,脑袋都嗡地响了一下。&rdo;李编辑有些意外地看着艾森。
&ldo;李老师,我倒是觉得没啥大事,不就是一条征稿启事么。&rdo;
&ldo;你不该把那些条款加上去。虽然大家都这么做,但有些事却是只能做不能说的。&rdo;
&ldo;可不这么做,什么时间才能征集到想要的稿件啊。&rdo;艾森不以为然。
&ldo;也是,但是启事里面有些话的导向性确实不太好。&rdo;李编辑苦口婆心地说。
&ldo;现在不是提倡市场经济,让市场成为社会的主体么。&rdo;艾森反驳着。
&ldo;唉!‐‐据说最近上面要进行一次整顿,好像就是针对这段时间出现的一些不良文学倾向,恰好你的那则征稿启事又在网上被炒得热火朝天。你说你会安然无恙吗?&rdo;李编辑压低了声音说。
&ldo;没事儿,行的端影子便不会歪。&rdo;
&ldo;你该和老董事长多交流交流。&rdo;李编辑此时恢复了正常语调。
&ldo;谢谢李老师的提醒,我抽空再去和老董事长沟通沟通。&rdo;艾森笑着说。
&ldo;佳肴已来,可需鼓瑟?&rdo;乜晓琴笑盈盈地把菜摆到桌上。
&ldo;谢谢,竹箸一双足矣。&rdo;李编辑笑呵呵地回答道。
&ldo;请慢用。&rdo;乜晓琴看了眼艾森走了。
咳,李编辑又不得不咳嗽了一声。
&ldo;吃,吃菜。&rdo;艾森收回了眼睛。
&ldo;吃菜!&rdo;李编辑举起了筷子。
&ldo;琴妹,生意不错嘛。&rdo;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艾森皱了皱眉。
&ldo;天哥,多亏你照顾。&rdo;乜晓琴爽朗地笑着说。
&ldo;那是,咱天哥就是仁义,你出去打听打听,别的街上那里像咱们这里这么和谐。&rdo;南霸天身边的一个小混混说。
&ldo;和谐社会嘛,有财大家一起发。&rdo;南霸天哈哈一笑。
&ldo;天哥,辛苦您亲自跑一趟。&rdo;乜晓琴把一个红包递了过去。
艾森想要站起来,但看见乜晓琴的眼色,还是忍住了。
&ldo;琴妹懂事。&rdo;南霸天接过红包要走。
&ldo;不吃顿便饭?&rdo;乜晓琴客气地说。
艾森有些疑惑,李编辑也有些疑惑。
&ldo;我要是在你这儿吃饭,回去就得吃骂,还是不吃的好。&rdo;南霸天摆摆手,走出了店门。
&ldo;这个老混混是怎么了?&rdo;李编辑看着南霸天的背影说。
&ldo;这个老混混怕老婆。&rdo;说这话的自然不是艾森,是乜晓琴。
&ldo;你怎么知道?&rdo;李编辑虽然上了年纪,但好奇之心还是没被岁月磨死。
&ldo;我想知道的事,自然会知道。&rdo;乜晓琴嫣然一笑,走了。
艾森的眼睛又直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幕恍然浮现。
初秋的银杏叶铺满街头,那是一条安静的街道,那是一条金黄的街道。艾森听着风吹过落叶发出的沙沙声,安静地在那条街上走着,走着走着城市的喧嚣便消失了,城市的高楼便隐匿了。喳喳乱叫的鸟鸣传了过来,幽幽的果香漂了过来,哗哗的溪流声响了起来。艾森闭上眼,莽莽山林涌上心头,挂满枝头的柿子,红艳艳的酸枣,黄澄澄的金梨,一颗颗的刺玫果纷至沓来。
鸟鸣没有了,果香散了,溪流停了。一个女孩出现了,一个雅致地近乎于朴素的女孩出现了。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淡而不疏的眉弦月一样静静地依在光洁的额头上,明亮的眸子里浮现出些微的慌张,薄薄却不红艳的唇紧紧地抿着。艾森的眼便陷了进去,深深地陷入了女孩的略带黄色的脸。艾森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艾森觉得自己脉搏加快了跳动,艾森感到了身上细汗渗出,艾森像一根木桩一样地矗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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