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相识的苏清荷的确骄傲,却从不会说出这样刻薄之言。
这样一番话,是那样难以入耳。
罗时微眼底漫起红痕,握紧了剑柄,强忍着愤怒与失望,道:“苏清荷,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昔日,你从不会这样指责阿姜。”
昔日的苏清荷最仰慕之人便是玉姜。
为了能向玉姜讨教剑法,不惜长住浮月山。她与罗时微不对付,从中调停的也都是玉姜。
时过境迁,罗时微只觉得失望。
苏清荷正色道:“昔日,她也不是心狠手辣的魔修。问水城死伤无数,如今又被她占着不放。昔日那些死去之人的公道,谁为他们求来?仙门不为他们出头,他们还能求向何方?罗时微,你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宗主,你从来都不知孰轻孰重。”
罗时微咬紧了齿关,道:“我如何,用不着你评判。但她从来都不是你口中那个心狠手辣的魔修,那些事也不是她做的。”
苏清荷笑叹:“话说百遍,你不腻,我都听烦了。我只信真凭实据,我只信看到的累累白骨。”
“望清宗走到今日,依靠的从来不是华云宗,更不是浮月山。日后它能否在修真界有立足之地,能否成为仙门之首,也只会与我苏清荷有关。故而,我不会对任何人觉得抱歉,更不会容忍妖魔祸世。所以,若给我这个机会,当年设下剑阵埋伏玉姜的便不是心慈手软、以至于留下祸患的沈晏川,而是我。如今设阵诛杀云述,更是我一力促成。我不会后悔,来日后世谈起我苏清荷,言及的绝不会是我当年比试之中如何败给你,而是我如何护佑百姓,肃清仙门。”
此时,罗时微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已经无法冷静下来。
她连手都在颤抖。
下一刻,一旁听了许久的萧羽书站了出来。
他抬手,动作轻柔地将罗时微的手按了下来,替她将剑收回剑鞘之中,旋即往前站了一步,这才抬头看向苏清荷。
他朝苏清荷拘了一礼,道:“苏宗主,在下萧羽书,本无意掺和你们之间的恩怨,但听了这么多,也想说上两句。”
苏清荷不认得萧羽书,但却听过这个名字。
她微颔首,示意他可以说话。
萧羽书道:“方才听及苏宗主说到公道,甚有感慨。护佑百姓苍生,是仙门之责,这一点,苏宗主的确做得很好。但是这些年,风声不绝,在下对苏宗主的行事作风也略有耳闻。对于仙门之首的位子,苏宗主想来是胜券在握了。除掉云述这个祸害,这仙君之位,只怕也定会成为你的囊中之物。”
“有野心没什么错,仙门之首受百姓敬奉,受仙师尊崇,谁都想要,我也不能免俗。为此,冤死一个云述,没什么大不了的。再死一个玉姜,也是顺手拈来。只不过,或许与苏宗主之言相悖。您所求的公道,是只对望清宗有利的公道吗?”
“毕竟经此一役,您必定声名大噪,成为真正的仙门之首。此时的公道,已经偏离您的初衷了。如果您觉得我说的有错,不妨细想,此刻若是有人告知,这一切都有谬误,玉姜与云述皆是被冤枉的,您还能及时收手吗?不能。剑已出鞘,以您的性子,不见血是绝不肯收回的。真相如何,似乎也不重要。如此,您方才的话,已经没什么听的意义了。”
这一套说辞下来,苏清荷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她迟疑着,将目光投向面前这个言之凿凿的人,忽然轻笑:“荒谬。我是想要,但我所取之道也并非有错。狐妖是我们亲眼所见,绝无谬误。至于玉姜,若真是冤了她,我亦不会苦苦相逼。但是,目前的证据,桩桩件件都指向她。当日她救云述之时更是伤了我。新仇旧恨,我做不到宽宏大量。”
萧羽书道:“不求您宽宏大量,只求您高抬贵手,让我们查证的过程更顺利一点。”
苏清荷问:“如何更顺利?”
萧羽书直言:“至少,您应该告知我们,沈晏川在何处。当年之事只有他亲眼目睹,真相如何,也该让我们问一问他。”
原来这两人不辞辛苦到这里来,是为了问沈晏川的下落。
她犹豫了一会儿,道:“大概是在七衍山。”
萧羽书温声笑:“我们去过七衍山了,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
眼见着糊弄不过萧羽书,苏清荷也不再隐瞒,道:“他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他神出鬼没,生怕你们能捕捉到他半点灵息。不久前,他亲自来了一趟望清山,告知我发现了云述启动易魂阵的痕迹。自那之后,他便又消失了。我也找不到他。”
萧羽书道:“云述在阵中被人劫走,沈晏川目的落空,是必定会折返回来的。若苏宗主见了他,劳烦告知。”
说罢,萧羽书从袖中取出一只影蝶,捧着递了过去。
苏清荷默然地看着这只影蝶,一时不知该不该接。
她看了一眼情绪平复下来的罗时微,终究还是接过,道:“只此一次。若你们辜负了我的信任,平白无故出手伤害沈晏川,我望清宗,举宗门之力,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萧羽书道谢,并承诺:“苏宗主言而有信,我等便不会在无实据之时肆意出手。仙门有仙门的规矩,绝不会……冤了任何一人。”
最后一句话听得苏清荷不舒服,也不再应声,转身便往山上去了。
下山的路上,罗时微一路无话。
一直到了山脚下,她才停下步子,问:“谢谢你。”
萧羽书愣在了原地。
罗时微道:“是我情绪太激动了,险些误了事。”
萧羽书倚靠在树边,抱臂而立,饶有兴致地说:“难得,还能从你口中听到几句软话。”
大概是心中过于难受,罗时微并未理会萧羽书的打趣,席地而坐,轻声说:“我刚才,只是有些受不了。明明过去大家都不是这副模样的,明明昔日那样好,为何都变了……”
过去打打闹闹,终归都是良善纯粹的。
为何会走到今日这种地步。
萧羽书垂眼看她,心中一软,跟着也坐在了地上,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到她眼前去,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
萧羽书苦笑,道:“我从小是被师父捡来的,与我同行之人,还有阿炎,他和我一样,曾经也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怜人,我们互相陪伴,从未彼此放弃。我与他一同习剑,一同长到十八岁,一同成为宁觞的骄傲。可那一日,剑法比试前,师父说,赢的人,日后便能继承他的衣钵,成为宁觞的掌事人。”
罗时微问:“然后呢?”
萧羽书似是哽咽了一瞬,又笑说:“他走了。”
“为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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