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姜一怔。
太久了,久到连她自己都不能体会当时的感受了。
无数次深夜咀嚼回忆,也只能感受到失望和痛苦,以至于忘了,被最亲近的人抛弃,是委屈的。
“师姐,你、你过得、过得好吗?”
若一的声音颤抖着,不自觉地结巴。
太想问的话,真到了说出口的时候竟是如此艰难。
玉姜捏诀收了行囊,更干脆地直视着若一:“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们所有人的意思。当年说着要处死我的是你们,我历尽千辛‘死而复生’之后,你们却问我过得好不好。那我回答你们,好,好极了。没有你们,就没有今日的我。”
“师姐,我,我没有……”
玉姜笑了笑:“我倒是想通了。无论是玉仙师,还是如今众人口中的女魔头,都没有区别。一个恪守门规还要被误解,一个被误解却能随心所欲、有能力抵抗一切。你觉得我会怎么选?如果你是来劝我迷途知返的,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可能回去了。”
“至于委屈……我不记得了,你也不用记得。山高路远,我与浮月山的缘分早就尽了。”
说罢,玉姜转身便走。
山路曲折,她才走出两步,若一忽然扬声:“那仙君呢?”
玉姜顿住。
若一道:“你这样不辞而别悄然离去,他会很伤心的。这些年,他真的很想你。直到来了宁觞,我才能从他身上看出一丝鲜活。你不能为他留下来吗?”
这个问题玉姜思虑过无数次。
每次都得不到答案。
她本可以果决地去恨,恨那处在她最痛苦之时抛弃了她的凉薄之地,但偏生又有那样一个人留在那里,让她心软、情不自禁地慢下脚步。
“我不知道。”
若一不想让玉姜就这样离去,忍不住多说几句:“他常病着,并非全是因为近来发生的事。当年,影蝶发现了他的气息,我们赶去的时候,他已经快气绝了。狐狸一族失去心上人,便会自我折磨,直到自己也死去。”
玉姜的心猛然一跳:“你知道他是……”
若一道:“师姐放心,只有我和师父知道此事。当时他灵元尽毁,快要死了。师父却不肯让师叔们合力医治于他,只让我陪伴在侧。那时我才知道,师父是在保护他,不想让此事外扬。我已经不是当年懵懂无知的若一了。我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我知道看待一人,应当看重此人的心。若他未曾心生歹意,未曾为祸众生……哪怕是妖,哪怕是魔修,亦是我的亲人。”
说到此处,若一有些哽咽:“仙君是真的将你视作最重要的人,他从来不在意那些传言,甚至不在意那些传言对自己的影响。他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与他的关系。”
玉姜不免动容。
她问:“他当年,为何会……”
若一道:“为了你的一缕残息不被吹去,他散去大半修为将其捕捉寻回……放进了自己灵元之中。灵元被剖开的痛苦,不亚于剖心之痛。残息存放其中,灵元因此受损严重。若非师父及时相救,他就已经死了。”
“我也是不久前收拾仙君居处才发现,他搜集了千册关于易魂阵的卷籍,且大部分已经安排妥当。只差最后一步的时候……他将这些卷籍都封存起来了。仔细算算,应当是那时……他找到你了。”
“十年啊,师姐。你该回来看一看他的。”
玉姜从未在人前落过眼泪。
此时清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过脸颊。
十年前她只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却不知那日分别的痛苦竟在云述身上蔓延扩散,从未止息。
“是我辜负了他。”玉姜抹去泪痕,“但我不能为他停下来,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不过,若一,你回去告诉他,我们的约定算数。我会在问水城等他。”
从魔域赶回问水城的那日,岑澜难得没有提前告知,而是一人顺着雨后湿滑的石阶,独自走回宅邸。
冬日雨后极冷,地上甚至要结上一层薄冰。
黛瓦白墙,裹挟着冷气。
他拢紧了氅衣,叹息之时,将冰凉的指节凑近唇边,呵气取暖,直到掌心有了温度,他才鼓起勇气推开了面前的这扇门。
玉姜常住之地惯常有人守卫,今日却寂寥,一路上连个人影都不见,回廊边上的石灯也是空的。
缺少人气并未使他不安,相反,悬了一路的那颗心终于能落到实处。
玉姜不在——
不在就好。
岑澜尚不知如何面对她。
无论从何种方面考量,玉姜对他而言都不是一颗能用的棋子,甚至称不上志同道合的同盟。
放弃她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岑澜的确这么做了。
为了一颗得不到的流光玉,空耗了这么多年,着实是不划算。
按理来说,他不必再回此处了。
毕竟,即使玉姜当真怨恨了他,也断不会直接找到魔域去质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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