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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ldo;朕不喜欢去斋宫，也许是不习惯那里弥漫的檀香味，又或许，是觉得再浓的檀香也覆盖不了记忆里的血腥味。&rdo;皇帝似有若无地笑了笑，自嘲道，&ldo;朕的记性太好，是否一件好事？&rdo;

&ldo;有时候，记忆会骗人。美好的变得更加美好，不好的变得更加不好。&rdo;她平和接言，什么也不问。

故事刚刚讲述了开头，皇帝没有再把它说下去。路映夕心忖，这桩多年前的深宫秘事，内情会是如何的错综复杂？除了血腥伤害之外，可也参杂了刻骨铭心的缠绵悱恻？

两人皆无言，气氛静默。忽地，路映夕觉得锦被一紧，皇帝拉住被角，微微用力，连带将她扯近。

&ldo;皇上？&rdo;她有点诧异。他们一贯隔着距离共眠，他现在想做什么？

皇帝没有出声，缓缓拥住了她，手势轻柔，不含侵略的情欲之意。

她没有挣扎，任他抱着。他的手心贴着她的腰，凉寒失温。锦被甚厚，可他的身躯却僵冷如冰。

她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未动，良久，低声启口道：&ldo;皇上，夜凉，不如臣妾让人再拿一褥被来？&rdo;

他轻咳了一声，却道：&ldo;就这样。很好。&rdo;手掌稍使了点力，将她整个人完全揽进了怀里。

男子独有的气息窜入鼻端，路映夕感到有些不自在，本能地挪了挪身子，他即刻再搂得用力一分。

他的下巴轻抵着她的肩颈，她觉得痒，终于忍不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但他仍没有松开手，从后面环抱着她，低低叹息：&ldo;映夕，你的身子很暖。&rdo;

她心尖一颤，心跳隐隐急促起来。明知他可能是在使攻心术，可她还是不可以抗拒。如果她现在一脚踹他下床，会有什么后果？她暗自苦笑。这人太坏，刻意流露一丝脆弱给她看。演得那么真切，让人即便怀疑，也不忍戳破。

他就这么抱着她，不说话，贴牢她的后背，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她僵直着背脊，感觉他的呼吸近在耳边，轻微掠动她的发丝。

&ldo;睡吧。&rdo;他近乎呢喃地吐出一句话，就再无声响。

她亦不作声，许久之后，他的身体渐渐温热，扣在她腰间的手也略松了，应已入眠。她这才长长吁出一口气，觉得这种情况犹如守城御敌，心身皆不敢松懈分毫。

这一夜，他睡得很浅，时不时下意识地将她抱紧。害她彻夜无眠。

第三十一章：微服出宫

翌日一早，路映夕将修葺冷宫的事务交代给晴沁，然后换上荆钗布裙。一张清美容颜，不施脂粉，素净白皙。

皇帝今日身着一袭浅紫色的锦袍，金冠束发，仿若富家公子，翩翩俊逸，但看似毫无一分杀伤力。

路映夕站在他身旁，像是他的家仆丫鬟。而几名侍卫青衫便服，如同大户人家的护院，并不起眼。

一行几人，就这样出了皇宫，驾着两辆马车来到南城门。

城门口挤着众多难民，拖儿带女，排队入城。

皇帝下了马车，走到一边静僻处旁观，随口问路映夕道：&ldo;可见过这等情景？&rdo;

路映夕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从前在邬国，她时常随师父出宫，行医救人，或跋山涉水勘地采药。她并非不知人间疾苦的娇贵千金，也曾尝过辛劳饥冷。有时在荒山里，风餐露宿，只能挖糙根野菜充饥，睡在阴寒山洞里。

皇帝也不再作声，定睛扫视着鱼贯进入城门的百姓。这些人之中，或许有jian细。就算每日混入十人，十天便有百人。如此下去，京都必将大乱。龙朝人擅巫蛊之术，如果他们对驻京军队下蛊毒，后果不堪设想。

路映夕转眸看向皇帝，见他神情凝重，便轻声开口道：&ldo;公子，户籍文书可以伪造，但人的本领难藏。倘若龙朝派探子潜入我城，定是会武之人。&rdo;

皇帝闻言，赞赏地瞥她一眼，颔首道：&ldo;此言有理。&rdo;

路映夕微微一笑。看他的反应，应该已经做了一些安排。其实只要暗中让武学高手佯装守城士兵，检查入城百姓时，一搭每人脉搏，就可分辨端倪。不过，纵使如此，仍难保万全。毕竟，如今是非常时刻。

&ldo;还有什么建议？&rdo;皇帝注视着前方，淡淡问道。

路映夕知他是在问她，思索片刻，才压低嗓音道：&ldo;对于巫蛊之术，预防重于事后医治。映夕曾经和师父研究过龙朝蛊毒，小有心得，但是有一味药引异常难寻，所以一直未研制出防备之药。&rdo;即使能配出药，可要在军民中普及，其量甚大，不仅需要人力，亦需要时间。

皇帝的眸中闪过一丝亮光，侧过脸，灼灼地盯着她：&ldo;是何药引？&rdo;

她踮起脚尖，凑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皇帝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抿唇不语。

路映夕清浅地笑了笑。在此时，她和他是盟友。邬国派兵助他攻打龙朝，那么她帮他，也就是帮自己。

皇帝又静观了一会儿，才折身走回马车。踏上马车之前，他扭头平淡抛下一句话：&ldo;映夕，上车来。&rdo;

马车嗒嗒慢行，途经市集。正值午时，街市繁华热闹，人流络绎，叫卖声不断。

皇帝掀开帘布，颇有兴致地看着，见一处小摊围着不少人，而一阵阵食物的香味迎风飘来，不由出声停了马车。

&ldo;公子？&rdo;坐在他身边的路映夕笑着唤他。

皇帝挑起长眉，慢条斯理道，&ldo;本公子饿得紧，咱们觅食去。&rdo;

路映夕不禁莞尔。没想到他平日一副内敛深沉的模样，却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那处摊贩，卖的只是普通烧饼，但浓香四溢，引人垂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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