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阳辞坐在秦深怀中,稍向前倾身,鲜血沿着脖颈往下流,洇湿了大片藕白色衣襟,仿佛在胸前开出一朵赤焰。
他一手持小剑簪,一手仍紧握着秦深的掌心。
扁而宽的簪头如剑刃,撑开气管切口处,保持进气通道,直到痉挛的喉管恢复之前,都不能拔出。
可不拔出,就无法按压止血,而且创口暴露于外,每多一息都多一分感染的风险。
他这是在与阎王抢时间,赌的就是血先流尽,还是痉挛的喉管先恢复。
秦深虽不通医术,但也看明白了此举用意,是兵行险着,从死里博一线生机。
叶阳辞足够聪慧,也足够果敢,可毕竟血肉之躯,会痛,会伤,也会……死。
秦深从背后轻拥着叶阳辞,不敢看对方喉间暴露的伤口。蜿蜒淌下的每一道血流,都在他心里割出倍加痛楚的伤痕,以及对生离死别的恐惧。
他害怕了。
父王的英年早逝令他沉重,大哥大嫂的骤然离去令他悲痛,但此刻,怀中之人令他害怕极了。
他们还有那么长的路要一起走,有那么多想说的话没说——那些想说的话,一半顾虑重重地压在心底,一半审时度势地吐出,披裹着各色掩饰。
有什么可顾虑?为什么要掩饰?谁知明日与意外,哪个先到来!上一息的心里话,也许下一息就失去了说出口的机会。
去你的断不断袖,契不契约!他只想立刻告诉叶阳辞,告诉他——
“阿辞……别离开我。”秦深把下颌轻轻挨在叶阳辞的头顶,哽咽道,“你我从相识、相知,到如今的肌肤之亲、携手之盟,绝不是靠着什么互利的契约来维系和捆绑。
“想要你我朝夕共白首,与局势无关,与利益无关,与天下万事万物都无关,全是因我心中有你。秦涧川对叶阳截云,是思慕,是钟爱,是非卿不可、唯卿能安。不是契约,从来都不是。
“阿辞,我爱你。我甚至没法形容这爱的分量……倘若它重到将我全身骨骼压碎,千年万年之后,你转世来敲,依然能听见刺耳的裂响。
“别离开我,阿辞……”
叶阳辞再次长长地抽了一口气。
他说不出话,淌着血,也盈着泪。不是契约,他想,从来都不是。
他不是不懂情。
于情爱之事上,他是个天生戒备感很强的人,从不轻易陷落,更不轻易付出。如同包裹着一层光滑的岩壳,谁想过来挨蹭,会硌痛,会滑倒。
但秦深敲开了他,窥见了石芯里的璞玉。
秦深把璞玉捧了出来,嘴上不肯承认,实际视若至宝。
这块玉被秦深用体温烘着,心血养着,逐渐通透成了举世无双的白璧。而他也随之在爱中脱胎换骨。
叶阳辞骤然松开了秦深的手掌,于他小臂上慢慢写道:
我不会说那三字。期伶久斯陆山73邻
秦深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在他伤心失望之前,叶阳辞继续写道:
但我会说,东边日出西边雨,晓看天色暮看云。
我会说,玲珑骰子安红豆,瘦影自怜秋水照。
秦深一动不动地感受手臂上的錾刻,在默念中贯连起这些诗的后半句,用微颤的声音低喃:“道是无情却有情,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入骨相思知不知,卿须怜我我怜卿……阿辞,我明白了,都明白了!”
他亲吻着叶阳辞头顶发丝,用另一只手搂住了对方染血的腰身。
叶阳辞感觉吸气间有丝丝凉意钻入咽喉,又从切口处漏出。
这意味着水肿开始消退,痉挛的气管也舒展开来,自主呼吸正在恢复。
叶阳辞抽出小剑发簪,声如游丝:“涧川,我好了。”
不,你一点也不好,流了那么多血。秦深从怀中取出一卷细长纱布,一圈圈缠绕在他的脖颈上,扎好。
血迹透过纱布渗出来,但流速减缓许多,随着叶阳辞的内力运行,用不了多久就会止血。
“你不用说话,以免振动咽喉伤口。”秦深叮嘱,“我去掘开土壁,会尽量避免扬尘,但你还是把口鼻掩好。”
于是叶阳辞坐在数以百万计的白银上,看着秦深用飞光剑在墙壁上挖掘。
飞光剑重而锋利,宜劈宜砍,那土壁逐渐被挖出凹坑,绕过巨石,向外延伸。
铜钱大小的一束微光透入凹洞时,秦深与叶阳辞听见了密道中杂沓涌来的脚步声。
萧珩带着一身酒味回到临清千户所,方越对他说:“叶阳大人方才来过一趟,让卑职转告,请千户大人带兵去一趟魏湾分关。”
酒味扑鼻,方越用手扇了扇:“老大,你掉酒缸里去了?”
萧珩边更换外衣,边道:“孔令昇的宅子里查不出东西,丁冠一新来,尾巴也不好摸到。所以我让熟人组了个局,拉几个官员和道上人物吃酒,看能不能套出点有用的情报。你刚说——叶阳叫我带兵去分关,带多少?”
方越摇头:“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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