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元义的剑正指向两条将要扑上去咬邢岫烟的毒蛇,暗器发来的电火石光间,他不能同时做两件事,除非他侧身避开,但是他若避开,那暗器刚好又是打在邢岫烟身上。他背上肩胛处一丝麻痛,便知中招了。
邢岫烟看到那小毒蛇正吓傻了,她胆子大的很,平生就怕蛇,可那些人工驯养的毒蛇偏偏都往她涌来。这一带原一直没有这样的蛇,当日咬徒晖的也是这种蛇,想必这些人之前也上过那座小山,偏偏有条蛇“走失”了。
幸而徒元义的剑足够快,邢岫烟没有被咬。
这时又听诸臣惊呼:“皇上!!”
邢岫烟的耳力也很好,惊道:“圣人!”
他握住她的手,露出一抹温柔微笑,说:“别怕……”
邢岫烟急道:“你怎么样?你不要告诉我说你受伤了,你怎么会受伤?”
“一点轻伤,无碍……”
马剑平软在地上,他手脚骨具断,却哈哈大笑,说:“狗皇帝,这毒针上有五种毒物的毒粹练,不出半个时辰,你可以到阴曹地府去给我们一家千余口人赔罪了!爹,娘,哥哥,你们看到了吗?孩儿为你们报了仇了!”
说到这时,马剑平眼中流下泪来,他似乎还闻到了凉州的菜市口的血腥味。狗皇帝连不及车辕高的侄儿侄女们都不放过,一齐被砍了头,此恨如何能解?
诸臣大惊纷纷相询以示关心,邢岫烟扶住了徒元义,见他脸色变得苍白却不开口,只怕是在运功护住心脉。
邢岫烟当机立断:“萧世子,你们先将刺客带下去关押,便宜行事,待圣人康复再做处置!西宁郡王,钱尚书,你先代为招呼蒙古诸使!周青、徐远,来抬圣人回卧房!李德全,着人宣所有随驾太医在帐外听候!”
此时,她发令下来,惊慌的诸臣也总算找到主心骨,将眼前的要紧事都分配下去了。
周青、徐远等被点了名的锦衣卫连忙抬了徒元义回卧房去,邢岫烟心下惴惴不安,但是此时绝对不能乱。
徒元义被抬进卧房半倚着,那毒性极是霸道,他此时竟也难以浪费精力开口,一应由邢岫烟做主。
邢岫烟喝令诸人退出卧房,他正侧躺着,额间都是汗,邢岫烟此时坐在地毯上,好与他平视,刚才她尚镇定有条理,可她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邢岫烟问道:“你现在是要去那里自行化毒,还是宣太医进来为你取出东西?如果是前者,你眨一下眼睛,如果是后者,你眨两下。”
徒元义露出一丝欣慰淡笑,她考虑事情果是周全,就像刚才紧急时刻先声夺人,做出最有利的处置一样。她本就聪慧,小事糊涂或迷糊,大事从不糊涂。徒元义眨了一下眼,便睁着凤目再不动了。
邢岫烟又哭又笑,说:“你去吧,外面的事我顶着,我会保护好自己。你若不好好回来,我就找了淳于公子来,让他带我去江湖,然后我找个俊俏大侠改嫁。你敢死就试试看!”
他眼睛不禁眯了眯,暗想着:他绝对不能死,他会回来好好惩罚这个无法无天的母大虫。
邢岫烟抹掉眼泪,说:“趁你现在还有意识,你快去吧。”
徒元义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睛,过不一会儿,他凭空消失在床上。
邢岫烟放下床上的纱帐,然后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她忽然明白了当时的情况。那个角度,当时他能侧个身堪堪避开,可他并没有那样做,只因为他若避开,受伤或者死的就是她。
她不禁深恨自己的无能。
他的外挂不知能不能解这巨毒,他毕竟是凡人之身,与从前不同。
忽听帐门来李德全禀报说太医都到了。
邢岫烟才回神来,说:“且在外头候着,不许进来打扰圣人运功逼毒!”
邢岫烟抹去眼泪,打算出门去,忽看见案几上的天子宝剑,正是锦衣卫抬徒元义回来时替他拿回来,恭敬放在这里的,他没有带走。
邢岫烟伸手拿起剑出了帐外,看到随驾的李医正、徐太医、胡太医,肃然道:“皇上服用了三颗‘雪参保荣丸’此时正运功逼毒,除了本宫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李医正,当时你们给大皇子开了解毒药再给我一瓶备用。圣人说服那药辅助,他当能解了那毒。”
李医正等人虽然见此时未能给皇帝诊治,但贵妃一脸镇定,说来有鼻子有眼,心中大安,忙应声道:“是!”
却不想小篾片经历过职场,在现代也见多了人和事,且读过不少杂书,知道说谎的经要,半真半假,表情真诚,别人最会相信。况且,此时她尚有身份优势,除非徒元义一直不出来,下头人心一乱就难保不出事了。
邢岫烟也不确定徒元义什么时候能好,她到底是一个后妃,膝下也无子,底下文臣武将要是生出别的心思就不好了。
毛太祖说过:革命的首要问题是要弄清楚,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团结朋友,打倒敌人。朝政权力何尝不是如此,她通读史书,失败者多是败于“独木难支”。此时,她身边必须要有人,她才有安全感,也能暂为徒元义稳定大局。
徒元义倒下后,她的坚定的朋友有谁?
邢岫烟道:“李德全,立即派人宣召萧侯夫妻、淳于白、欧阳磊、贾琏来围场听候!”
有萧侯,他虽是个纨绔却和金世超是少时玩伴,他插科打混说得上话,她也就能勉强暂时驾驭住西宁郡王。而贾琏是王子腾的侄女婿,王子腾虽然被驾空,还是有些威望在的,且有能力,看在贾琏、王熙凤这层关系上,他总能暂时感觉她将他当自己人,也许能用。万一有什么不对,这两位大臣也能顶一下局势。
李德全连忙去办,邢岫烟又令西厂太监和锦衣卫守在帐外,自己才回了帐等待。
翌日上午,淳于白和欧阳磊速度快,就先赶到了,邢岫烟连忙在副帐中见了二人。
一通虚礼之后,邢岫烟问道:“张志可是安排了?莫在此时让有心人有机可趁。”
这段时间,他们一边保护张志,一边也在通过张志所知道的内务府中的事和那皇后表兄弟皇商赵家顺藤摸瓜,暗中查些关系网。
淳于白道:“我们带他过来了,当我的一个随从。”
邢岫烟奇道:“你们这速度他可吃得消?”
欧阳磊笑道:“娘娘忘了他家原是做什么的?汉人不是马背上的民族,但这小子却是实实在在是马背上长大的,他爹一辈子在朔方皇家马场当小官,他是四岁就上马背了,对马的性情知之甚深,骑术更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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